此去延州,尚有五、六十里路,老弱妇孺百姓以及粮车都是行走不便,未到延州,肯定会被那些党项骑兵追上,到时候,别说没救着人,连粮车也会被劫了去,丢失粮车,可不是小事情,这一干厢兵就是侥幸逃得命来,也是要按军律处置的。
陈指挥使一边冷笑道:“李公子仗义出手,陈某非是对此不敬,然党项人呼啸便来,公子自有好马,伴当手脚出色,大可远扬而去,我等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转身便走。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指挥使轻描淡写的一句“乃一过客耳。”却象重锤一般敲在李清心里,说得好,过客,自己来到这大宋后,为人行径,不就是当一个过客么?几时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宋人了?
大娘、三娘也好,即便若英也好,自己何曾想过要为她们做些什么?张先、柳七,与自己也算相交一场,李清可是老把自己当成一个看风景的,几曾对他们有过真正的关心?安小哥呢?一个平凡的小人物,陪自己坐牢,陪自己杀人,可曾有过怨言?
如果之前李清觉得这都是场梦,那么这梦,也该到醒的时候了!
刚才陈指挥使和李清说话的时候,是在李清的大车边上,杨家兄弟、孙五、安小哥等人都是在一旁听着,连若英,都是掀开车帘一角,听个一字不漏。
李清对刘叔恭谨一礼,说道:“刘叔今日大展神威,令李清心折,还望刘叔莫怪李清前些时日多有怠慢。”
杨大也在边上说道:“小子年幼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日前狂妄之处,也请刘叔海涵。”
刘叔回礼呵呵笑道:“一老军汉耳,何足公子如此多礼,且公子行事,当出手便出手,亦遂老汉心意;昔日随王老将军回归京城,以为便做一闲汉终了此生,今日得已重上疆场,还是公子成全。”
李清肃容问道:“然此间事,如何了局。”
刘叔眼睛盯着李清,口中却平淡的说道:“离延州不过半日行程,且收得些马,若公子有心,便将多余的马带些百姓,这大车上,也可再容下些,催促前行,应可在党项追兵到前,赶到延州城下,禀明州府,再求取救兵转来,如何?”
李清苦笑道:“这些须马匹大车,能带得几人?且我看这厢兵俱是无马,粮车行动缓慢,党项骑兵一到,怕是难有善局。”
刘叔轻笑道:“公子待要如何?便请吩咐,老汉一把朽骨,抛在此处,亦是得偿所愿,公子不必在意。”
来bsp;李清眼睛扫了其余的人,说道:“既然事因我而起,李清愿留下以御追兵,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但有不愿意留下的,绝无怪罪之理。”
没人用言语回答他,不过李清却看见众人眼里都是坚毅。
“那好。”李清说道:“安小哥护送我娘子随百姓先行撤离,其余人等,随我向陈指挥言明心意,这大车马匹,皆用来驮负百姓,安小哥待得一到城下,便。。。。。。”
这话还没完,若英在车上一掀帘跳了下来,“不,若英不走,三郎留下,妾身亦留下。”
李清一听就急了,若英你留下干吗?贼兵可有一千多人呢,我们留下不过是抵挡一阵,为百姓撤离争取点时间罢了,希望能撑到援兵到来,你一个女的,刀枪无眼的,打起来怎么照顾得到?
可不管怎么,若英一反平时的温顺,手里紧紧抓着那把短弩,一言不发,随李清怎么说,就是跟在身边不肯上大车。
逼得急了,若英也顾不得边上有人,说道:“若英得托三郎,夙愿已了,既不能长相厮守,便当生死同担,三郎若有闪失,妾身绝不独活于世,莫非三郎现下要若英以死明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