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在转战江南之后,首先面对的是盘踞在江南的四大势力,江都陈棱、会稽李子通、吴郡沈法兴和江淮杜伏威。
李密以二十万大军压城,逼迫陈棱献江都投降,随即以封越王、准兵马的优厚条件招降了李子通。
李密又命王伯当率五万军和李子通军南北夹击,剿灭了吴郡的沈法兴,但李密却又趁会稽空虚,命单雄信率三万军偷袭会稽城得手,将李子通斩首于城头,收编了李子通的军队。
仅仅用两个月时间,李密便收复了江淮以东的大片土地,但李密在进攻江淮西部时却遭遇了沉重的挫折,杜伏威和萧铣联手抗魏,在庐江郡大败单雄信部,歼灭魏军五万余人,单雄信逃回了江都。
但这一战杜伏威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三万余人,辅公佑身受重伤,而且尽管杜伏威和萧铣战胜了李密军,但李密军的势力强大,迫使杜伏威不得不放弃历阳郡,退守合肥。
杜伏威因为母亲之恩而投降杨元庆后,被封为淮王,但他不敢和杨元庆并称国王,便自降一级,改封庐江郡王。
尽管如此,但杜伏威还是有点心中不安,在杨元庆的诸多手下中,并没有任何人被封王,而唯独自己被封为郡王。
杜伏威虽然读书不多,但他也懂异姓不得封王的道理,自己虽然一时风光,但问题是不可能持久。
随着隋朝的越来越强大,杜伏威的顾虑也就越来越深。
一早。杜伏威来到了辅公佑的府邸,自从辅公佑身负重伤后,伤情反复,几次生命危在旦夕,但又凭着他的身体强壮,挺了过来,但至今也没有摆脱危险。
房间里光线柔和。辅公佑躺在床榻上,面色如金纸,浑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是在战场上遇到了单雄信,被单雄信一槊刺断了脊梁骨,断骨伤及了内腑。几乎使他当场丧命。
尽管他拖到了现在,但大家都知道,辅公佑的生命力一天比一天微弱,已经渐渐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杜伏威坐在床榻旁,紧紧握着辅公佑的手,心中极为难过,尽管他们在大局上意见有分歧,但他们是兄弟,共患难同奋斗,一步步拼搏至今。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却是矛盾和分歧都无法掩盖。
望着辅公佑枯瘦的脸庞,杜伏威忍不住泪如雨下,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在辅公佑的手上。
辅公佑慢慢醒了,他张开眼睛,见是杜伏威。吃力地笑了一下,“堂堂的男儿哭什么?”
“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杜伏威哽咽着问。
辅公佑微微叹口气,声音低弱道:“我是不行了,一走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唉!”
辅公佑长长叹了口气,又低声道:“现在隋朝铲除了突厥之患,没有了后顾之忧,估计不久要大举攻唐了,天下大势已去,你投降隋朝现在看来是明智之举,不过我还是要劝你”
“大哥要说什么?”杜伏威握紧他的手问道。
这时,辅公佑精神又好了一点,眼睛变亮了起来,他抓住杜伏威的手急促道:“你刚投降,杨元庆不会动你,但以后呢?你如果想混官场,就不要这个郡王,但我还是劝你做个富家翁,隐姓埋名换取后半生平安。”
辅公佑的话说中了杜伏威的心事,他沉思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听大哥的,这个郡王我不要。”
刚说到这,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启禀大将军,军衙外来一个姓萧的商人,说是在历阳郡曾拜访过大将军。”
‘姓萧的商人?’
杜伏威微微一怔,但他心念一转,立刻便明白过来,“是萧琎,上次杨元庆派来的使者。”
他拍拍辅公佑的手,“大哥安心养病,我知道该怎么办?这些事情大哥就不要操心了。”
他转身要走,辅公佑却一把拉住他,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留恋。
杜伏威心中也有些伤感,勉强笑了笑,“大哥安心养病,我会时常来探望,我要请天下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把大哥的伤势治好。”
他轻轻挣脱了辅公佑的手,快步出去了,辅公佑呆呆地望着他走远,眼中忽然变得异常黯淡起来。
杜伏威的军衙离辅公佑的府邸其实并不远,就紧靠在旁边,杜伏威快步走进军衙,问道:“姓萧的商人在哪里?”
“回禀大将军,人已在会客房等候。”
杜伏威大步向会客房走去,杨元庆在这个时候派萧琎前来,必然是有大事。
房间里,萧琎端着茶杯慢慢喝茶,耐心地等待杜伏威的到来,此时萧琎已是梁郡太守,掌管着中原最大一郡,因为他上次出使过一次,所以这次和杜伏威详谈,杨元庆又将重任交给了他。
当然,和萧铣谈判相比,杜伏威要容易得多,毕竟他已经投降了杨元庆,而且他并没有称帝,连称王都没有,就是一支义军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