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县是弘农郡最东北的一个县,紧靠洛阳所在的河南郡,长渊县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正好位于弘农到洛阳的咽喉部位,在唐军进攻洛阳时,长渊县便被唐军安排成最大的粮草后勤重地。
李世民极为重视粮草后勤的安全,命史大奈率一万军队驻守长渊县,唐军的物资大营位于长渊县城东三里外,是一座壁垒式营盘,占地数百亩,而一万军队,一半驻扎在县城内,一半在大营里。
长渊县是一座中县,人口三千余户,县令姓蒋,洛阳人,县丞叫张弘邦,弘农郡本地人,他便是杨家介绍给徐世绩的内应。
张弘邦年约四十岁,从小家境贫寒,但他聪明好学,二十五年前被杨家看中,便让他进杨学读书,刻意培养他。
有杨家为后台,张弘邦便一步步走上仕途,先后任功曹、县令,大业元年被杨素推荐为弘农郡长史,后又出任司农寺少卿。
大业九年,受杨玄感造反牵连,被贬为长渊县丞,王世充登基后,请他去洛阳出任司农寺卿,他却托病不去。
上午,张弘邦正在县衙内处理公务,这几天洛阳战事紧张,他也格外忙碌,这时一名衙役进来禀报,“县丞,公子来了!”
张弘邦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张安现在杨学读书,是他掌上明珠,听说儿子来了,他呵呵笑道:“让他进来!”
片刻儿子张安带着一名随从走进父亲官房,张安上前行一礼,“父亲安好!”
张弘邦捋须点点头问道:“怎么有空来为父这里?”
“回禀父亲,是家主让孩儿前来。”
居然是杨氏家主主让儿子前来,张弘邦微微一怔,他看一眼随从,见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两臂孔武有力,不像是乡人,便问儿子,“此人是?”
张安上前给父亲附耳说了几句,张弘邦这才恍然,原来是隋军来了,他起身向里屋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里屋内。随从上前施礼一礼,“在下是徐将军帐下亲兵,奉徐将军之命,给张县丞送一封信。”
说完,随从取出信呈给了张弘邦,张弘邦知道徐世绩。是杨元庆帐下最年轻的将军,只比儿子大两三岁,年轻有为。他率大军前来长渊县,自然是为了唐军的粮草物资。
他拆开信看了一遍,沉吟一下问:“不知徐将军现在何处?”
“我们军队现在二十余里外的忘忧岗。”
二十几里的路程并不算远。张弘邦便道:“这样吧!我去见一见你们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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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疾奔,大半个时辰后,张弘邦便赶到了隋军的临时行营,徐世绩亲自迎出大帐,他知道张弘邦也曾是朝廷高官。故对他十分客气。
两人走进大帐坐下,徐世绩命左右上茶,这才歉然道:“没想到还要烦劳使君亲自前来,世绩惭愧啊!”
张弘邦见徐世绩虽然年轻,但举止从容,言语睿智,颇有儒将之风,他心中暗暗欣赏,便捋须笑道:“徐将军不必客气,现在是非常时期,当一切以大局为重,张某人是隋臣,自然心向隋朝,我会竭力帮助隋军,不知我能为将军做什么?”
徐世绩知道他心里有数,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我们是为唐军的后勤粮草重地而来。”
张弘邦眉头微皱,低头沉吟不语,徐世绩见他面有难色,便笑道:“如果张县丞为难,我绝不勉强。”
张弘邦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唐军粮草重地守卫森严,很难混进去,我至今只进过一次,还要被搜身,如果是想进营烧粮,我确实很难帮助。”
徐世绩摇了摇头,“张使君误会了,我并非是要烧粮,我来的目的是要造势,逼李世民主力西撤,当然,如果能给敌军造成一点损失,那是最好不过。”
徐世绩心里也清楚,李世民留一万重兵镇守后勤大营,他们很难攻破敌营,可如果只是制造危局,虚张声势便可,也不需要张弘邦的帮助。
关键是他想给敌军造成损失,这次长渊县不能白跑一趟,至少要赚点蝇头小利,这就需要张弘邦全力协助。
张弘邦这才明白徐世绩的意思,他笑了笑道:“那不知我能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徐世绩胸有成竹,不慌不忙说:“我想先请使君说一说唐军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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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色笼罩着大地,天空飘着几片暗灰色浮云,一轮弯月在浮云中穿行,使大地变得时明时暗,但唐军后勤大营前却灯火通明,数百支火把将营门前照如白昼。
数百名唐军守卫在营门附近来回巡哨,没有一点懈怠,另有几支数百余人的巡逻队,在大营外两里范围内巡视,不准任何人靠近。
在大营南面约五里外有一条延绵十几的山岗,叫做回龙岗,岗上林木茂盛,森林密布,此刻,两万隋军进入了山岗树林内,士兵们三三两两,靠在树上安静地休息。
山岗前沿,徐世绩站在一棵大树下,注视着远处的唐军大营,唐营规模庞大,和长渊县城相仿,四周是高一丈的板墙壁垒,每隔三十步便有一座岗哨,戒备十分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