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松这样想一想,也有点奇怪了,确实如此,萧琎不说他还没有注意到,萧琎这一点透,他也发现了不太合情理。
“萧大哥,我确实想不通,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萧琎低低叹息一声,“我只是事后才明白,这其实是总管对裴家的一种变相打压,或者说是种下你们裴家将来内乱的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就是你,裴家将来还是会得到重用,只不过重用的人不是裴晋、裴著这样的本房嫡孙,而是你这样一个外房子弟,我可以断言,十年后,裴家的强势就会大大降低,我真是服了总管高明的帝王手腕。”
裴青松默然无语,如果是这样,那么以后自己在裴家的日子岂不是会很难过?
也不知喝了多久,从酒肆里出来,冷风一吹,裴青松胃里翻腾,便忍不住向墙角奔去,过了良久他才出来,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萧琎帮他拦一辆牛车,他躺在牛车内,跟着牛车一晃一晃地回府去了。
虽然裴青松在大局上颇有头脑,看得透杨元庆举行科举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河北之战做准备,但在人际关系和交往上,裴青松还是比较青涩,到今天他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恍然,他才明白裴晋这段时间为什么对他态度冷淡,才明白府中裴氏子弟为什么都有点躲着他,连和他同住的族弟也搬了出去,他今天才明白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算一个家族的人也不例外,关键就在利益二字。
裴青松躺在牛车上,望着车窗外清朗的夜空和漫天星斗,他长长叹息一声,他真的不想做这记室参军了。
裴府是裴矩的官宅,位于城东李子巷,是一座占地七十亩的大宅,仅次于杨元庆的楚王府、归隋馆、太原王宅,是太原城的第四大宅子,现住着裴家在京城读书做官的一百余名子弟,也算是裴家在太原的一个根基。
裴青松也住在这座府宅内。虽然他做了掌管朝廷机要的记室参军,但他在裴家内部的地位并不高,只能和另外两个族弟合住一间小院子,不过现在两个族弟搬走,他变成一个人住了。
裴青松下了牛车,跌跌撞撞向府里走去,他现在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裴青松刚从侧门进府,管家便拦住了他,低声埋怨他道:“公子,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裴青松打了个酒嗝问:“刘叔,有什么事吗?”
管家皱着眉头搧了搧鼻子,拉他一把,“快跟我走,老家主要见你。”
听说家主要见自己,裴青松的酒意一下子醒了,他苦着脸问:“;家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家主找你当然有事,别磨蹭了,快跟我走!”
裴青松无可奈何,只得慢慢吞吞向内院走去,一直走到内院裴矩书房前,管家才禀报道:“老家主,青松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来裴矩和缓的声音。
裴青松只得推门进了屋,屋里灯光明亮,裴矩正坐在灯下看书,他也是刚回来没多久,他之所以找裴青松,是因为今天议事到一半时,杨元庆出来找裴青松要一份文书,结果发现他走了,这让裴矩心中有些不高兴,虽然没有规定记室参军一定要留下来,但在主公还在和大臣议事之前,记室参军不能全走,必须留下一个,这是官场上起码的常识,裴矩决定要好好和裴青松谈一谈官场规则。
裴青松走上前跪下磕头,“孙儿青松叩见家主!”
他一进屋,裴矩就闻到一股酒味,这让裴矩心中更加不悦,他眉头一皱,“你去喝酒了吗?”
“回禀家主,孙儿今天心情不好,便跟随萧参军一起喝酒了,孙儿失态,请家主责罚!”
“你去哪里喝酒?”裴矩又问道。
“一家小酒肆。”
“嗯!裴家族规并不禁止喝酒,只有你没有喝花酒,那就没有违反族规,我也不会责罚你,只是你心情有什么不好,你能说说吗?”
裴矩很看重这个族孙,不仅科举高中第三,还被杨元庆重用为记室参军,虽然裴矩心中明白杨元庆的深意,但裴青松能被杨元庆如此重视,这也是好事,说明这个族孙将来会前途无量,对他,裴矩也很关心。
裴青松咬了一下嘴唇道:“孙儿明天想辞掉记室参军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