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冰眨了眨眼笑道:“两岁的事情我还能记得吗?”
杨元庆呵呵笑了起来,“是爹爹糊涂了,不过她只比你大三岁,你可以去找她玩,一起读书、绣花之类。”
“可是我该叫她什么?叫她公主,还是叫阿姑?”杨冰脸上有点为难,这个问题让她苦恼了一个时辰。
“叫小姨吧!她是你三娘的妹妹。”
这时,出尘送尤夫人回来,她见女儿在父亲的怀中撒娇,会心地笑了起来,这是她最愿意看到的一幕,丈夫对女儿的疼爱。
“冰儿,功课做好了吗?”
杨冰一吐舌头道:“还没有呢!我听说爹爹来了,就来跑来找爹爹。”
杨元庆疼爱地拍拍她的后脑勺,“去吧!把功课做完,晚上爹爹看你写字,你娘说你的字写得很好。”
“我先去了!”杨冰一蹦一跳快步出去了。
杨元庆望着女儿可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庆,你笑什么?”出尘坐下来问他道。
“我一直以为女儿已长成大姑娘了,可现在才忽然发现,她其实还是一个孩子。”
“她本来就是孩子。只不过长得高一点,不过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走路已经不蹦跳了。”
“嗯!那时你已经会牵我手了。”杨元庆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地笑意。
“我不是从小就牵你的手吗?”
出尘忽然反应过来丈夫语气中的调笑之意,她又气又急,伸手便向他头上敲去,“你这个死牛头,又在调笑我!”
出尘动作极快,杨元庆却轻轻一闪,她便敲了个空。
出尘顿时泄了气,以前她敲元庆的头,元庆从来躲不开,百敲百中。可现在她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身处安逸之中,身手已经大不如前了。
“难道你还想去做江淮女侠?”杨元庆明白妻子叹息之意。
出尘摇摇头,又叹息道:“前十年是一个女儿把我绑住,后十年又是一个儿子把我绑住,现在又加一条王妃的绳索。你听说过有王妃女侠吗?”出尘白了他一眼。
杨元庆呵呵一笑,便将话题转了回来,“我问你,你现在还对吴兴沈家耿耿于怀吗?”
出尘明白丈夫的心思,是想拉拢吴兴沈家,她毫不犹豫道:“你可以说我心胸狭窄,也可以说我不顾大局,但我就是忘不了当年沈家对我和娘的羞辱,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接见吴兴沈家,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我肯定不会见他们,更不会承认他们是我的所谓‘娘家’,元庆,请你的理解我的心情。”
杨元庆知道出尘内心刚毅。恩怨分明,她若憎恨一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若想说服她认吴兴沈氏为娘家,恐怕真的办不到。
无奈,他只得又问:“如果敦煌沈家一支返回吴兴呢?”
出尘默然,敦煌沈家那边是她的亲舅舅,她却不能不承认,半晌,她叹了口气,“元庆,我们暂且先不谈此事好吗?”
尤夫人回到了自己府中,她的府第位于城南,占地约十亩,这是杨元庆赏给她儿子沈光的住宅,沈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军中,家里只有老两口住在一起,沈光已经在江都城成婚,妻儿在丹阳郡,暂时还没有过来。
她的丈夫沈君道原是陈朝吏部侍郎,陈朝灭亡后被押进长安定居,后来做了太子杨勇的学士,继而转为汉王杨谅的府掾,杨谅造反失败后,沈君道被彻底从官场除名。
沈君道是两个多月前才从长安来到太原,被杨元庆任命为刑部侍郎,他年近六十岁才重入仕途,沈君道很珍惜这个职务,也格外卖力,他这段时间一直忙于修订开皇律,去除了不少严刑峻法,颇得紫微阁赞誉。
此时,沈君道正在家中陪同从江南过来的族兄沈柏,这也是沈氏家族目前的家主。
沈柏六十余岁,长得清瘦严峻,和所有家族一样,沈家也在寻找着家族的未来,尽管西梁萧铣几次派人请沈家子弟去梁朝出仕,但都被沈柏婉拒了,他心中清楚,有了隋朝统一天下的基础,南方迟早会被北方统一,梁朝撑不了多少年。
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北方三大正统政权上,唐朝虽然强大,有关陇贵族的全力支持,但关陇贵族对江南士族同样很排斥,这一点他们沈家是深有体会了,而洛阳南隋连粮食都解决不了,虽然叫正统,却是苟延残喘,难以长久。
他的目光最后锁定了北隋太原,沈氏家族在这个朝廷内混得不错,有沈君道父子,还是杨元庆的心腹沈春,更重要是,杨元庆的侧妃就是沈家的外孙女,这就意味着,沈家或许能走外戚这条捷径。
沈柏思之良久,正好听说北隋准备举行科举,他遂下定了决心,带着几名最优秀的沈家年轻子弟来太原参加秋试。
沈柏正在和族弟沈君道谈话,管家在门外禀报,“老爷,夫人回来了。”
沈柏和沈君道精神同时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