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李世民却摇摇头道:“夏侯叔父此言不妥,玄霸或许能和宇文成都一较高下,但杨元庆却是天下枭雄,他的威名已不在于武,而在于兵,玄霸还没有资格和他对阵。”
夏侯端一怔,随即呵呵笑道:“贤侄说得对,是我见识浅了。”
李渊心中暗赞,却拉长脸佯怒道:“世民,不可对夏侯叔父无礼,还不快道歉!”
李世民站起身,对夏侯端深施一礼,“侄儿无礼,请叔父见谅!”
夏侯端连忙摆摆手,“哎!这点小事情要道什么歉,别听你父亲胡说,快坐下!”
夏侯端是李渊的挚友,和李渊一家极熟,他最喜欢次子世民和三子玄霸,他喜欢李世民沉静大气,机敏过人,喜欢李玄霸憨头憨脑,武功盖世,他最不喜欢老四元吉,元吉目光总会流露出一丝阴毒,令他不寒而栗。
此时他忍不住向坐在另一边的李元吉望去,李元吉目光冷冷地望着校场上的兄弟,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嫉妒之色,夏侯端暗暗叹口气,李渊有此子,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
这时,李建成匆匆走上前,在父亲耳边低语几句,李渊站起身对夏侯端和旁边高君雅笑道:“有点小事,先失陪片刻。”
李渊和李建成走出校场大门,便问:“人在哪里?”
“我让他回府了,在军校场被人看见不妥。”
李渊点点头,“你做得很对,不能让人看见独孤家的人来找我。”
他又看了看信,杨广要去北巡,必然会路过太原,这倒是一件大事,他沉吟片刻,便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独孤怀恩,请他回去转告家主,李渊心里一切都明白。”
“孩儿记住了!”
李建成转身便走了,李渊又叹了口气,那条谶语将他弄得焦头烂额,多亏独孤家替他抚平,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就看这一次杨广过太原时对自己的态度了。
杨元庆的两万军队此时驻扎在马邑郡北部的紫河南岸,他们这一次进入河东北部,确实只是做一个姿态,并没有将势力南扩的打算,戏已经落幕,此时杨元庆在军营内耐心地等待着京城的消息。
军营外,士兵们和往常一样,在忙碌地训练,骑射、阵型、实战对抗和单兵战,此时,两万士兵站列成二十个大方阵,分为红蓝两军,在紫河南岸辽阔的草原上进行实战对抗,这是完全模拟实战的训练,经常会发生士兵在对抗中被失手误杀的情况,受伤更是极为正常。
鼓声咚咚,喊杀声震天,一队队骑兵在令旗的指引下,纵横飞驰,两支军队激烈交战,双方指挥者皆为鹰扬郎将,一人叫崔破军,另一人叫宋纯,两人各指挥一万军队进行对抗。
这也是丰州军对将领的训练,鹰扬校尉要能指挥三千人以上的军队作战,而鹰扬郎将是一万人,督军则要考虑全局作战,这种制度从大业三年开始实行,到今天已经坚持了八年。
在一座十余丈高的观战木台上,杨元庆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两支军队对抗训练,旁边李靖摇摇头道:“崔将军后军投入太急,没有看出对方是佯败,这一战他输了。”
“我觉得不一定!”
杨元庆淡淡笑道:“宋纯太隐忍,士气反而被他磨掉,谁能笑到最后还为未可知。”
李靖呵呵一笑,“总管糊涂了,这是模拟对抗,只有身体疲惫的区别,那有士气上的高下,所以崔将军必败无疑。”
果然,随着鼓声变得密集,红色军队骤然发动了反攻,蓝色军队抵挡不住,开始节节败退,最后蓝色军旗轰然倒下。
‘当!当!当!’收兵的钟声敲响,对抗训练结束,红军欢呼起来,蓝军则垂头丧气,气势全无。
片刻,两名鹰扬郎将被领上高台,在杨元庆面前单膝跪下,“卑职特向总管交令!”
杨元庆对崔破军笑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崔破军只有二十岁,是一名年轻的将领,他出身博陵崔氏,是崔弘升的孙子,从小习武,苦读兵法,是一名文武双全的小将,十五岁从军,原是幽州军校尉,上个月刚升为鹰扬郎将。
他就是输在经验不足上,而和他对阵的宋纯已经是三十六岁的老将,从军近二十年,经验老道。
崔破军低下头,神情沮丧道:“我太过于心急,见对方指挥旗位置已错,便以为是对方阵脚大乱,想一股作气夺旗,结果反被其破。”
旁边李靖笑道:“你的判断并没有错,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人敢拿指挥旗错位来做佯败的幌子,如果发现指挥旗错位,那必然是对方阵脚乱了,这种情况下,你可以一鼓作气,击溃对方,但今天并不是实战,所以宋纯将军敢用指挥旗错位来迷惑你,这就是你没有想到模拟和实战的区别,你不必认为自己判断失误。”
崔破军心情稍稍好一点,连忙道:“多谢司马教诲!此战末将认输,一个月后末将再扳回来,恳请总管答应,一个月后准许末将再和宋将军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