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不由顿住脚步。
大片的粉白花瓣纷纷扬扬从半空中下落,仿佛一场骤降的细雪,只是每一片花瓣都避开她的方向,乘着忽起的风往前方飞去。
谢琅:“……”花道家是发现她也在这里了?
不,不可能。
机甲现在用的隐形手段是勾陈的技术,花道家没理由发现她。
除非……
谢琅想到什么,沉默地飞高了些,果然发现下方大片的影子是不正常的墨黑色,透不进一丝光。
破案了。
她正好飞在剑术家正上方,花道家要避免让自家兄长沉入幻境这一情况,她只是正好被捎带着照顾到的。
不过……
谢琅沉思一瞬,点开光脑给花道家发消息:
下方的黑影似乎涌动起来,一阵剧烈的能力波动显现在机甲数据屏的一角。谢琅看了一眼,又发了一条:
花道家没有回复,但原本潜藏在草叶阴影下的影子翻涌得愈发剧烈,如上涌的喷泉一般升高、拉长,化作一个熟悉的男性剪影。
谢琅又飞高了点,避免推进器的尾焰窜过剑术家头顶,把他头发烧了。
她在机甲内屏息凝神,看着黑影上黏稠的黑色物质向下流去,最后全部在剑术家脚底收拢。
他是侧着身站的,仍然是一身纯黑的剑道服,剑悬在腰侧,被他握住。蒙着眼睛的布带也是黑的,依照机甲的视觉范围,谢琅能看见那条布带上的黑金暗纹。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无比苍白,嘴唇也没有多上血色,一线光穿透高高的枝叶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照得无比模糊,仿佛立在光中的一道清瘦的剪影。
“帮、你、回,消息?”他一手按在耳侧,似乎在和谁对话,谢琅绕到他正面去,从他口型分辨出来说的内容。
对面花道家像是又说了什么,剑术家“嗯”了几声,随后慢吞吞地松开手中的剑,张开手臂。
谢琅:“……?”
这是要干嘛?
她尚且丈二摸不着头脑,就见空气中飘荡的花瓣似为一阵风席卷,全数在剑术家张开的怀抱中汇聚,化作一道小型的旋风。
在花瓣堆满他肩头的同时,花道家也凭空现身,径直跌入他怀中,被他稳稳地托住了。
她没有穿鞋,便也没下到地上,就着这姿势一手搂住剑术家脖颈,一手拉开光屏——看样子是拉开了,毕竟这位女士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让光屏显现在别人面前。
光脑微微震动,谢琅分了一半心神过去,发现花道家回了她一个问号。
她斟酌着回复:
顿了顿,又发:
隔了半晌,花道家回了条:
谢琅微微一怔。
在知道将洛桑卓玛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阿利奥斯就是谢鸣玉的母亲以后,她就发现谢鸣玉拥有很多被安排好的、充满父母爱意的出路。而这些由她父母做好的安排也因此能惠及到她——至少,她现在知道该怎么对待项盼山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又见一条新消息闪出来:
谢琅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抬眼看了看,发现项盼山还未完全走远,当机立断回道:
*
“虫族寄生人体?”
风拂露按住悬浮桌面,原本微红的指尖被按成一片冷白,沉静的声线也泛上一丝轻颤。
梅耶的全息投影立在不远处,目光很担忧地望过来,落在她头顶两只略显恹恹的耳朵上。
“拂露,你还好吗?”他没想到这次通讯竟会发现妻子再次陷入了信期紊乱的状态,她声音里的轻颤不止是因为听到消息的震惊,也有几分信期将至、伴侣却不在身边的不安。
梅耶一时有些自责——他还在赶来塞如林星域的路上,军用飞行器的跃迁速度赶不上第七军团的战舰,要到布克司铎星系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风拂露的状态极有可能恶化——可他也知道,他留在首都星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