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沉默地看着仰躺在长沙发上的剑术家。
他们回到房间后不久,剑术家就跌跌撞撞从门外撞了进来,惊得本来坐在沙发上优雅品茶的花道家站起身,把他接进怀里。
他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起红色,活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花道家让他平躺在沙发上,指尖触到他发红的脸,有些迟疑。
“怎么回事?”
她手在剑术家脸前顿住,声音发凉,仿佛沾满了水又牢牢捂住人口鼻的湿手帕。
谢琅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问。
剑术家虽然看不见,但对目光非常敏感,基本上是花道家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可他现在明显没有这个精力分辨。
谢琅毫不怀疑,要是知道是谁让剑术家变成这个样子,花道家能一点也不犹豫地把人杀了。
剑术家没有回话,□□。
谢琅凑到花道家身边去看,发现他呼吸急促,脸上发红的部分是连成一片的小疙瘩。
她拉拉同样凑过来的霍里斯的手:“他脸是不是稍微肿了点?”
花道家寒着声接过话:“确实,你有什么想法?”
谢琅微微蹙眉:“我得想想。”
剑术家此时的状态实在有些眼熟,她前生惯用的女侍素月也曾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素月在春日几乎不会随她出门,因为从离开国公府到绕出坊门,必须要经过恭王府。
而恭王种了满园子的桃花。
那位幼时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女侍似有桃花癣,一嗅到桃花的香气面上就会生起这样的印子,严重时气喘如牛。
谢琅还在脑中艰难搜索它对应到星际里是什么情况,就听霍里斯出声道:
“他似乎是过敏了。”
过敏在联邦已经算是不太常见的一种症状。
新生儿出生后,研究院下属的医疗站就会为其做相应检测,过敏因素少的,医生会嘱咐父母让他们避开这些东西;过敏因素实在多的,基本就会由联邦免费提供相应的过滤仪器,避免他们暴露在过敏原下。
花道家显然也清楚这件事,面上展露出些许费解:
“可兄长只对古地星所在那片星系的恒星光过敏。”
谢琅一时哑然。
恒星光?
这也弄不到拉克西丝来吧!
“不,不对。”
花道家神情一拧。
她俯身下去,低声问了什么,得到答复后,又直起身。
“先让弗拉找个医疗ai过来。”花道家将剑术家扶起来,让他暂且斜倚着沙发靠背,又自己坐上沙发,方便他能枕在她腿上。
谢琅找到数据面板,联系弗拉基米尔。
那边回复很快,表示会尽快让医疗ai上门,到时请注意听敲门声是否为一长两短。
敲门声后数据面板会亮起,这之后再开门。
“玉兰。”另一边,花道家谨慎地叫了她给霍里斯起的假名,“兄长说他去找走廊上和我们遇到的其中一个人,那人身边的人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霍里斯有些讶异,问道:“是在医务站找到的人吗?”
剑术家似乎缓过来一些,虚弱地点了点头。
他张了张嘴,但似乎喉头被堵住,谢琅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颤音。
花道家弯下身子,几乎要把耳朵贴到他唇边,半晌组织了一下语言,问:
“我和兄长曾经到过沙曲原带,那时前线联邦军与虫族的战况极为胶着。”
“我们接的是极为简单的悬赏任务。”她打量霍里斯的神情,缓缓道,“沙曲原带有千山翠,第一军团知道这事吗?”
谢琅看霍里斯略显惊讶的表情,便明白他不知道这件事。
她直言问:“第一军团都不知道沙曲原带有翠玉,发出悬赏的人为什么知道?”
花道家摇头:“现在谁说得清?”
她的心被糟糕的情绪堆满,说话的语气不佳:“在沙曲原带,因为要取翠玉,所以兄长曾短暂离开飞行器。他回来时也有类似症状,只不过比现在要严重得多。”
“当时虫母在沙曲原带的前锋军是幻蝶虫群。”
幻蝶,一种游弋在星海之间的美丽虫子,种群聚集在一起时,隔着大半个星系都能看见它们留下的蜿蜒尾影。
但斑斓的色彩预示着它带有强烈的毒素,幻蝶扑扇翅膀落下的鳞粉能让人心跳加速,陷入昏迷,又在昏迷中步入死亡。
有些人天生对毒素有抗性,剑术家便是其中之一,谢琅着实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鳞粉产生过敏症状。
“会是鳞粉太毒了吗?”
霍里斯摇头否定她的猜想:“中毒的人脸色会变紫,严重点的脸上还会出现蓝紫色的斑块,他只是面色涨红。”
他意识到,花道家解释那么多是想问,幻蝶虫群身上是否带有香气,不由摇头:
“我们不会让自己主动暴露在幻蝶虫群面前,所以我并不知道幻蝶虫群是否带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