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疑虑重重:“你确定不会影响她什么?可别死在我这,她是安娜保举进的矿区,那家伙晚上还要回来吃饭!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解释?”
除去联邦机密外无所不知的智械难得卡壳:“……”
他默默地开启医疗检测模式,上上下下重新给谢琅扫描了一遍,重复:“建议:开始提问。”
“测谎时间剩余:九分十三秒。”
“所以这是没事的意思?”
“……小姐,是这九分十三秒测谎不会影响她情况的意思。”
“现在只剩八分三十秒了。”
安妮刚打算问话,顿了下又问:“监控开了吗?”
威兹德姆点头。
安妮深吸一口气,照着自己以前问话的经验开口:
“谢小姐,来银青星之前,你从事什么工作?”
“……我不知道。从我的身体状态判断,不是体力活。”
“谢小姐,你确实不知道与能力有关的一切事情吗?”
“如果将能力等级的排序排除在外,那么我确实不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安妮小姐所说的高危级能力。”
“谢小姐的能力等级只是f-吗?”
“我所查阅到的文件上是这么写的,我并不知道能力等级具体怎么判断。”
安妮转头看向威兹德姆。
智械面前弹出一面悬浮光屏,无数数据流飞速掠过。
他观察半晌,压低声音说:
“预估的升级后能力等级是f级。”
……没有说谎。
安妮心下微沉。
那事情或许愈发大条了。
事实上,安妮能看出来谢琅有所保留。
今天出事以后,根据外骨骼的位置定位,她让威兹德姆在矿区人员系统里查询,查到的名字是“谢相”。
但安娜着陆的那天,她在餐桌上清楚明白地听自己姐姐说,认识了一个叫“谢琅”的朋友。
安娜给的是一张未填名字的推荐信,如果需要掩盖真实身份,填个假名是很正常的。
而且,走推荐通道的人不用检测基因信息,也无法据此推知谢琅的真实身份。
她没有在名字的事上过多纠缠,而谢琅也并没有提到相关的事。
她们心照不宣,都试图从对方身上得到想要的消息。
威兹德姆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
安妮接过抿了一口,稍稍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
接下来……她得问两个天河时前的事。
她没有欺骗谢琅,自己确确实实在两个天河时前突兀睡去了。
但影响的范围不对。
不止a区,整个银青星北半球都在两个天河时前沉入梦乡。
好在那场会议上参会的人员全在银青星北半球的绿洲居住,这事暂时还未传开。
优秀的商人总能嗅到隐藏的风险,安妮意识到眼前女人的身上正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可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偏偏还得问下去。
风险可以消除、麻烦可以化解,前提是……它们得牢牢地被她攥在手心。
想到这里,安妮不由放慢语速,字斟句酌:
“谢小姐……两个天河时前,你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沙发上的人难得迟疑。
但测谎状态下她没办法说假话,也没办法不说话,只能缓慢开口:
“联邦如何判处杀人罪行?”
安妮瞪圆了眼睛:她还真杀人了啊?
威兹德姆接过帮主人解释法条的活:“战时状态,视被害者身份而定。”
“如被害者为普通联邦公民,判处赔偿其家人损失,流放垃圾星三十年。”
“如被害者为联邦各政府机构职员,依其工作紧要程度,判流放垃圾星三十年、五十年及特殊监狱舱工作五十年不等。”
“如被害者并非联邦公民,为边缘地带大型星盗团星盗、阿特洛波斯星杀手,免受判罚。”
他轻声提醒:
“小姐,测谎时间剩余四十五秒。”
安妮不得不加快语速:
“谢小姐,两个天河时前你为什么杀人?”
谢琅涣散的目光稍稍聚合些许,安妮看见她满额头的汗,有些已经顺着脸朝下滑。
她看上去正在忍受痛苦,声音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颤抖: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冒充我的同队人,试图杀我并带走我的大脑,被我杀了。”
带走大脑……
安妮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威兹德姆提醒:“还有二十秒。”
安妮不由提高声音:“谢小姐,这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我身上有他的纸质版身份信息。”
“谢小姐,能简单描述一下外貌吗?”
“他……白发褐眼,左眼下嵌有刀疤,右肩往下是一把长刀。”
谢琅勉力坐直了,眼神飘忽,但安妮觉得她正看过来:
“……所以,我杀了他,该定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