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才云墨看到它时,傻楞在了原地。
只是,这么珍贵的海东青,怎么会出现在她这冷冷清清的乾西四所。
别人拿一只珍贵的海东青陷害她一个先帝秀女?怎么可能。
苏沐瑶排除了各种阴谋论,得出唯一的结论就是,它是自己个儿从宫廷里的养鹰处飞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也就没什么了。
驱赶它倒也不必,万一它受了惊,伤着她和云墨,她们也没处说理去。
这只海东青来到这里,无非是被烤肉的味道吸引,等它吃饱了,自然就会飞走。
它是人工饲养的,长得虽大只些,倒也不必当真怕它。
苏沐瑶想着,重又淡定下来,另搬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从炉子上捡了几块烤的焦香流油的鹌鹑肉放进去,用蒲扇扇去热气,搁到海东青面前,轻轻道:“快吃吧。”
又叫云墨也坐下来,道:“坐吧,它吃它的,咱们吃咱们的。”
那只海东青果然叼起盘中的肉来吃,只不过吃的很快,三两口就没了。
它吃完后,抬头看向苏沐瑶,仰直脖子,嘹亮有力的发出了一声清啸。
苏沐瑶也不回头看它,淡淡道:“别着急,我这不是正在烤吗?你怎么那么能吃?”
说着,夹了一块新烤好的肉,吹了吹,放到它盘里,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嘱咐道:“小心烫喽。”
她是完全把雄鹰当家猫喂了。
但鹰确实有许多和猫相似的地方,都吃肉,都是捕猎者,性格都比较独,好奇心也都很强。
区别只在于长得不一样,一个在天空中翱翔,另一个在陆地上奔跑。
苏沐瑶也不光喂它,她自己吃两三块肉,才喂它一块,久而久之,那只海东青发现了,索性从躺椅上飞到桌子上,低头用喙戳了下苏沐瑶蘸着的调料碟子,顿时被辣椒面的味道呛到了,甩了甩脑袋,扑扇着翅膀,跳到苏沐瑶腿上。
苏沐瑶抖了一下腿,见它不肯飞走,无奈道:“你小心别把我的衣服钩破了。”
海东青又发出了一声清啸,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催促她快点给它喂肉。
这么一个威风凛凛又漂亮的雄鹰,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苏沐瑶余光瞥着,没忍住,手指动了动,悄悄在它后背上的羽毛上划了一下。
见海东青没什么反应,她更过分了,索性将手覆上去,顺着它背部一下一下的轻轻摸着,这下子,海东青终于察觉出不对,仰头冲她不满的叫了一声,苏沐瑶忙将烤好的肉用手帕包了,放在它眼前。
这招果然奏效,海东青的注意力成功被眼前的肉吸引去了,再不去管背上摸它的手。
昨天好不容易逮到的七八只鹌鹑,被这只海东青吃了一大半,吃完了,它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在苏沐瑶怀里窝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没有香喷喷的烤肉吃了,才一挥翅膀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一眨眼,就没了影踪。
苏沐瑶本以为就是一顿饭的事,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四五天,每到酉时,这只海东青都会飞过来蹭饭。
偏偏苏沐瑶不给它喂,这只海东青就不肯走。
哪怕她们吃饭晚了点,它就在树枝上等着,偶尔等急了,它便冲着苏沐瑶叫一声。
苏沐瑶以前听说过一种驯化猎鹰的方式,叫做熬鹰,就是将鹰爪绑在绳子上,不让它睡觉,驯鹰人和它比拼耐力,等鹰坚持不住,倒下去,驯化就算成功了。2
但在此期间,驯鹰人也得做好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的准备,才能从心理上彻底征服它。
也因此,苏沐瑶知道鹰的忍耐力极强,可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有切身体会到的机会。
而且,这不是人熬鹰,妥妥的是鹰熬人。
自从这只海东青在她这里吃了一顿烤肉之后,就跟赖上她了一样,每天到了酉时,这只海东青就从天而降,来到了她们乾西四所的树枝上,开始等着开饭。
偏偏这只海东青又很能吃,一次能吃进两只斑鸠或四五只鹌鹑,供它一顿可以,苏沐瑶怎么可能愿意天天供它吃饭?就是想供,也供不起啊!
用竹篾捕鸟本来就是一件不确定的事,下雪天收获最大,但现在渐逼二月,天气开始转晴了,苏沐瑶本打算多捉一些斑鸠和鹌鹑养起来,鸟生蛋,蛋生鸟,这样,就有源源不断的斑鸠肉和鹌鹑肉吃了。
可这只祖宗一来,每每都吃的盘光碗净不说,它还精明的可以,似乎能嗅到所里斑鸠、鹌鹑的气味,大约以为她们偷偷藏着好吃的,要背着它吃。
所以吃完饭,也不肯走,一双咄咄逼人的锐眼,紧紧盯着苏沐瑶,无论她去干什么,它都跟着她。
若是苏沐瑶把它关在窗外,它便一直叫,就算把嗓子喊哑了,也不肯停下。
苏沐瑶烦它,但最终还是不落忍。
背着它养鸟的计划算是彻底破灭了。
才富裕了两天的家庭,因为它的到来,又开始变得贫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