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瞥了她一眼开口道:“要不是皇上赏了小厨房,御膳房过来让我选人,也不会碰巧知晓此事。妹妹也是的,御膳房犯错何必瞒着,毕竟御膳房可管着宫里所有主子们入口的吃食。”
听罢,德贵人眼圈一红,低头认错道:“宜嫔姐姐说得对,妹妹只想着皇上最近忙碌,担心叫皇上劳累了。”
郭珍珠听得也忍不住看了德贵人一眼,什么意思,她关心皇帝累着所以不说,她们说了反而是让皇帝受累了是吗?
这位德贵人看来是懂得如何不露声色的阴阳怪气,尤其宜嫔这火爆性子,一听就要炸了。
郭珍珠眼看宜嫔就要发作,立刻偷偷握住宜嫔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让她暂时消消气,别跟德贵人一般见识。
德贵人显然很清楚宜嫔的性子,这是让她在皇帝面前发脾气,这位贵人就能继续装被吓着装可怜,叫皇帝更为怜惜了。
被郭珍珠一阻拦,宜嫔慢慢冷静下来,立刻明白德贵人的险恶用心。
她回捏了郭珍珠的指尖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不会让德贵人如愿。
谁知道宜嫔这边忍下了,那边郭珍珠却挑眉开口反问道:“德贵人既然担心皇上,怎的没想到御膳房出了差错,给皇上送的膳食可能不妥当?”
阴阳怪气谁不会了,来啊,互相伤害呀!
德贵人显然没料到郭珍珠会把皮球踢回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帕子沾着眼角,一瞬间泪水就轻轻划过脸颊:“郭贵人说得对,是臣妾错了,还请皇上赎罪。”
郭珍珠看得大为震撼,她这眼泪说掉就掉,还哭得十分好看。
而且德贵人这话一出,郭珍珠要继续追问好像故意欺负她一样。
德贵人能从一个小宫女得到皇帝的宠爱,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了德贵人一眼,转而对皇帝开口道:“皇上,臣妾进宫两年都不知道德贵人不能用花生。那位小礼子在御膳房多年,瞧着也是不知情的。”
言下之意,能用花生来对付德贵人,不说是德贵人的心腹,也该是对她极为熟悉之人才能知晓。
御膳房的管事和御厨们被叫过来,就跪在下首一动不敢动。
如今听见郭珍珠的话,御膳房的管事还以为这位贵人是向着他们的,立刻告罪喊冤道:“皇上,奴才对天发誓,真不知道此事。”
其他御厨也纷纷跟着附和,恨不能把此事彻底从自己身上摘下去。
郭珍珠听后笑眯眯道:“你们说不知情,为何把给德贵人做菜的好事往外推?听闻这小礼子平日上灶的机会不多,你们这是不愿意伺候德贵人了?”
这话一出,御膳房所有人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管事一脸不可置信:郭贵人原来不是站在他这边的吗?
皇帝原本听郭珍珠问得有趣,这会儿也扬眉,指着管事问道:“你来说说。”
管事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没料到郭贵人如此敏锐,问得这般一针见血。
如果说他们不知情,却又所有人正巧都躲开了,怎么看都有问题。
但是管事又不敢隐瞒,却也不敢说实话。
见管事支支吾吾的样子,皇帝没耐心道:“看来你是得用刑后才愿意开口说实话,来人,把他送去慎刑司。”
管事吓得连连求饶,不得已开口道:“皇上,奴才确实不知情,只是平日德贵人用得精细,御厨们手艺不精,饭菜经常退回来重做……”
郭珍珠眨眨眼,原来是德贵人嘴巴挑,御膳房反复重做菜给做怕了,于是推给没靠山的小礼子来做。
谁知道这一推,居然推出意外来了,管事索性顺水推舟,一股脑让小礼子背锅。
哪里想到这事被郭贵人捅到皇帝跟前,管事知道自己要彻底完蛋了。
德贵人听见管事的话后,小脸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可怜巴巴开口道:“皇上,臣妾……”
皇帝的面色淡了下来,吩咐道:“既然德贵人不舒服,那就先回去永和宫休息。”
他都不说请个御医来给德贵人看看,而是直接把她送回去永和宫。
德贵人心里发慌,知道皇帝这是不高兴了。
毕竟前朝和后宫都在节衣缩食,偏偏她反其道而行,反复做菜。
退回去的饭菜哪怕御膳房的人想分食了,根本吃不下那么多,也就浪费了。
皇帝自然不是只在意饭菜浪费的事,而是德贵人这举动摆明跟他对着干。
他都节省着,德贵人却大肆浪费,最要紧的是一直以来都没人告诉皇帝!
如果不是这次出了意外,皇帝都不知道要被瞒多久,他心里能痛快吗!
德贵人还想张口说什么,李德全已经躬身上前道:“德贵人,请。”
见状,德贵人只能泫然若泣看了皇帝一眼,慢吞吞往外走,三步一回头。
皇帝压根没看德贵人一眼,德贵人的做派只白忙了一场。
他看向李德全,后者立刻说道:“皇上,奴才派人去永和宫查问了一番,知道德贵人不能用花生的只有两个大宫女云醉和云烟。两人已经被送入慎刑司,并没有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
“唯独云醉曾跟一个同乡提及,对方是御膳房烧火的小太监。奴才派人过去,这小太监已经在屋内上吊自尽了。”
德贵人听得脚步一顿,接着就飞快离开。
郭珍珠远远一瞥,这德贵人仿佛有恶犬在后边撵着跑一样,显然她不想继续听下去。
贴身宫女犯了错,德贵人不在皇帝面前求情就显得太冷漠,一直以来她善良小白花的人设就得崩坏了。
但是这宫女犯错险些害了她,德贵人心里暗暗咬牙,压根就不想救人!
不然继续把人放在身边,德贵人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