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捧脸,难掩向往:“好想去放纸鸢啊。”
准确说,是想跟阿策哥哥一起去放纸鸢。
当时他们拉过勾,本来约定好以后要经常一起。
但隔日一早,她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跑上跑下放了一天纸鸢,吓个半死,生怕她没轻没重地磕碰出伤口,找了好一堆女大夫挨个来给她看诊。
那阵仗太大了,越明珠有些心虚,就乖乖地答应越轻鸿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危险之事,跟裴惊策的约定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说起来,最近不能见面,等见到的时候,也过了放纸鸢的时节。
不过若能跟阿策哥哥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有意思,入夏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有趣的事物……
“小姐,到了。”
越明珠回神,整理好衣裙下了马车。
宫门外车马如龙,贵女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越明珠一向都是独行,没想到今日刚走出几步,便有人匆匆迎了上来。
“呀,这不是越妹妹吗?”
声调不高不低,刚一说完,越明珠就感觉无数道目光投到她脸上。
她无暇顾及,疑惑地看向来人,水蓝衣衫,面容陌生:“你是……”
“我们上回在落芳阁打过照面,越妹妹还记得吗?”
蓝衣衫自然而然地凑到了她跟前,笑着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几个同样陌生的面庞走近跟她打了招呼。热情得叫越明珠愈发迷茫。
其他人说了两句便走了,唯独蓝衣衫始终在一旁打量着她,还捂嘴笑道:“之前没认真看过,现在我才发现越妹妹原来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越明珠不解地眨了眨眼,软声细语地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她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真挚,却叫那蓝衣衫笑容僵了一瞬。
“……我这不是听说妹妹大病初愈,专门来关心关心。”
“看妹妹这样子,哪儿还有一点病气?看来裴氏私库的药材确实名贵呀。”
越明珠脸上迷惑更甚:“什么?”
试探之语全都砸在了棉花上,也不知道这个越家小小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蓝衣衫咬牙,干脆直白地挑明: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裴大公子怜惜妹妹伤病,派人送了好些药材,想必都是我们这些人没见过的天材地宝。”
原来如此。
越明珠恍然大悟,怪不得对她都一反常态地热情,原来是想套近乎问跟裴晏迟相关的事情啊。
云青早早提醒过她,她没觉得很意外。但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越明珠实在不想跟她们多说,只解释道:“我不清楚这件事,也没有用过别人送的东西。”
蓝衣衫不死心地追问:“那大公子为什么刚回上京,就派人去越大人府上?”
越明珠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就听见身旁兀自传来一声轻哂。
“裴大公子忙于清剿逆党残余,当然要频繁与都察院共事。越大人身为左副都御史,找他难道不是非常合乎情理?”
女声清丽,又透出莫名的讥诮。
“信他会留意一个不值一提的女子,不知是不了解裴大公子的为人,还是听多了故意捏造的谣言。”
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女子模样出众,身段高挑,正挑起下巴睨越明珠,处处都带着高人一等的意味。
越明珠隐约记得,这是楚将军的女儿楚叶彤。那日她差点做了投壶的靶子,就是这人跟任雪韵提议的。
这些人自恃出身上京城,瞧不起她这种刚刚从江南来的小门小户,每回见到她,免不得要嘲笑甚至作弄一番。
楚叶彤上下扫视了她几下,眼中不屑更浓,冷哼一声道:“挡在这里做什么?修敏,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沿着官道扬长而去。蓝衣衫应诺,连忙跟紧了她的步伐。
四周其他人见状,也不再留意越明珠,窃窃私语着离开了。
一转眼,又只剩下越明珠一人落单。
云青快气死了:“小姐,这群人真是欺人——”
“终于走了,刚刚好吵。”
越明珠朝她眨了眨眼,“我们慢慢走吧,来之前吃多了,我要消消食等着御膳房的点心。”
等她慢慢悠悠来到御花园时,其余人几乎都到齐了。
越明珠甫一落座,就听见太监通报:“皇后娘娘到——”
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还没完,那太监又道:“通政司通政使裴晏迟裴大人到——”
嗯?她是不是听错了?
裴晏迟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越明珠愣住,交叠行礼的手一松,宽袖边扫过案桌,被打翻的瓷杯骨碌碌滚了下去,“啪”的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原本紧随在凤驾其后的墨色身影在她面前停住步伐。越明珠抬起脸,正对上男人平静而冷淡瞥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