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池温凉知道他想岔了,连忙笑着解释:“我们不是说好了,当做朋友吗?”
"既是挚友相待,你以我的闺名相称又有何妨?何必拘泥于那等客套,显得如此生疏呢?"
说着,池温凉坐到他身侧,将自己的手帕递到他手边。
此时,正好有一阵风吹过,将马车的帘子吹起一角。
这一幕落在万俟揽月眼中,就成了池温凉在温柔地给沈淮澈擦拭嘴角,而沈淮澈半躺着,看起来享受极了。
万俟揽月的气息猛地一顿,就像是突然间,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手掌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瞬间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压迫。
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就像咀嚼着春末时节那尚未染上绯红、仍旧青涩的杨梅,滋味复杂而微妙。
而此时马车中,沈淮澈并没有如万俟揽月看到的一般享受。
他感觉一屡清香丝丝钻入自己的鼻子中,丝绸材质的手帕顺滑洁白,让人不忍玷污。
“池姑娘,”沈淮澈依然坚持己见,“在京城中,男子是不能直呼女子闺名的,这是十分孟浪的行为。”
池温凉闻言,只感觉十分奇怪,“唤个名字便是孟浪了吗?”
她曾与池冬荣去过最靠近南边未开化蛮夷的州府任职。
因着两边地区相互影响,当地有一习俗,若是男女双方看对眼了,往草丛垛里一钻,次日再拿着彼此的信物上门提亲。
沈淮澈解释道:“池姑娘初来乍到,对京城还不熟悉,若是哪位男子直呼女子闺名,那便是两家极为亲厚,有意结亲之意。”
“竟是这般?”池温凉也只得接受。
随即沈淮澈继续对池温凉保证,“池姑娘,是我不好,若是我没有草率应下婚事,也不至于耽误了你。”
“你放心,如今你入我侯府,我定然护你周全!”
池温凉是相信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做着一系列的事。
只是她要的不仅仅是在侯府中安居一隅,被困一生。
念及此处,池温凉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仿佛心中那难以言说的滋味,都凝聚在了这轻轻扬起的唇角。
若是自己能选,她才不要当这什么劳什子夫人,可这却又只能是她唯一的路了。
细细盘算下来,从小到大,家中的反常之处竟如此多。
爹爹只是一个官职低微的芝麻小官,如何能支撑得起如流水般的开销?
虽说爹爹借口家中曾世代经商,如今到了他这一代,不成想意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能断臂求生,将万贯家财折成银两逃离京城。
但若是真的,那爹爹是如何护住这样一大笔钱财的呢?
祖母的腿是如何落下残疾的呢?
为何她对自己的娘亲一无所知,连姓名都未曾知晓,更遑论拥有一幅画像以寄相思。
而祖母今天反常的行为似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桩婚事,表面上似乎是莫柔云与吴春杏携手共谋的一出好戏,实则暗潮汹涌,背后还藏着其他推手的巧妙布局。细细品来,其中的曲折与算计,远比表面所见更为深远复杂。
或许这背后的缘由,与她母亲那边的血脉亲人有所牵连,又或许,是与父亲昔日不慎得罪的那位权势滔天、绝不可惹的大人物相关。
然而,就目前而言,池温凉所掌握的信息仍旧匮乏得紧。
她很乐意将这谜底解开,待到迷雾散尽时,所有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