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纯洁的圣火之下,众生平等,不再有罪恶与污秽。”
这是巡街前大家聚在一起祷告时说过的祈祷语。
但在看到那金色火光燃起时,伊利斯身体里涌现出了一股仿佛是刻在基因中的焦躁和不悦。
——她只想看着那团火熄灭。
被吊在处刑台上的年轻人身上缠绕着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并不致死,但疼痛和屈辱绝对管够。
在火团靠近时不自觉仰起脖子,身体边发抖边挣扎着,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粗犷的呜鸣声,他求生的姿态换来了下面观众轻蔑的嘲笑,伊利斯听见周围有人发出了“邪教徒也不过如此”的评价。
在周围人请求处刑的高涨气氛中,伊利斯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不敢表现出一点异常。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钟楼跃下重重砸在处刑台前。
轰的巨响过后,夸张的烟尘扬起,隔绝了高台之外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几条飞舞抽动的影子,紧接着就是夸张切割声和撞击声。
突如其来的混乱令台下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邪教徒来抢人?!”
“神啊!这些恶魔会伤害我们吗?!”
“快跑!小心这些邪恶疯子会用我们的血去施展法术!”
伊利斯被人群推动着向外移动,她睁大眼睛盯着高台上,手心都出了汗。
是被捉住那人的同伴来营救他?
这附近教会的人呢?
就在周围的人群还没做出新一步动作时,又是一道黑色的身影自侧方落下加入战场。
那是个穿着斗篷、将脸严严实实地遮住的人,黑色的影子缠绕着他的身躯,如一道长枪向两侧挥舞般拨开人群,刚才还一脸兴奋的人群此刻不顾一切地嗷嗷乱叫着腾出路来,如混乱的羊群般四处逃窜,有人在这无差别攻击下受了伤,抱着流血的伤口四处呼喊营救人员。
高台上的暗之民用影魔挂在高台的围栏上化作向下垂落的绳子,平安从高处背着他救下的同伴往下滑去。
在同伴的掩护之下,他用影子勾住旁边的楼房的屋檐,两人跳入旁侧小巷中开始转移位置。
这时还有一人从钟楼另一侧出现,掩护着这两人逃跑。
“朝那边去了!”
圣职者小队已经从其他方向抄了过来,指挥着小队成员行动。
心有余悸的伊利斯在一层稀薄的人墙外看着这支训练有素的圣职者小队去追逐猎物,在这群白衣人路过她跟前时,她强迫着自己稳住快速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群死神的衣角消失在她视野之内时,方才被挤到边缘的贝拉和莱顿招呼大家集合。
“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贝拉拍了拍手。
……该死。
伊利斯在心中狂骂。
出门前莱顿就说过,他们这些日常巡街的小队还要“鼎力支持”教会的工作来向教会示好,但这只是极少数情况。
但所谓的小概率事件,偏偏就给她碰上了!
贝拉做了个手势让大家离她近些。
在众人靠过来后她低声说:“……支持教会这种事我就只是嘴上说说,你们就做做样子让教会知道我们努力了,但别真的和那些亡命之徒硬碰硬,明白吗?”
她话音刚落,莱顿的手就按在伊利斯和杰恩头上,嘱咐道:“尤其是你们两个新人,这可不是逞英雄图表现的时候,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伊利斯松了口气,说道:“明白。”
……还好她的这波临时队友也是得过且过的打工人。
“两人一组,别分太开。”贝拉说,“来抢人的邪教徒有三个,其中一个还要带着无法行动的累赘,危险程度不算太高,但别掉以轻心。尽量别正面迎战,传递信息和跑作为第一位,好了,现在都把武器准备好。”
队里一个经验较少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不能正面迎战?”
贝拉叹气:“……没人知道那些邪教徒手里还有什么底牌,别赌他们会不会和你拼命,他们是亡命之徒,但我们不是。”
贝拉是个尽职的引导者,她在说完后又看向伊利斯,用目光做了二次提醒。
“……我不会做那种傻事的。”伊利斯扯出一个轻松的表情耸了耸肩。
和伊利斯分到一组的是杰恩和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卷发青年。
资历较浅的她们被安排在距离教会最近的一条旧街,其余人则是朝外探索。
这条旧街是以前教会的外围仓库和办事所,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些流浪汉偶尔会偷偷跑来过夜。
而正在逃命的人也不会往教会跟前凑。
“这里应该不会有暗之遗民吧。”杰恩靠着墙边慢慢挪动。
卷发青年被他懦弱的样子逗笑:“……你怕什么?这里可是教堂外围,那些家伙再怎么脑子不好也不会朝着枪口撞。”
“这样最好……”杰恩小声说,“我可不想碰到他们,我听说他们是一群见人就杀的疯子。”
“哈哈哈,可这条旧街都废弃了,也不会有什么人,我不觉得他们会往这里跑。”
卷发青年挥舞着他的长杖,他显然没太听进去贝拉和莱顿先前那番话。
他说:“我们可不是没有反击之力的小绵羊,真要让我碰上……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
伊利斯没有参与对话。
从“被当成教会的猎物狩猎”这个清晰的威胁所带来的紧张中平复后,她总感觉处处透着违和。
劫法场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