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心有成算:凭现在时不时炸膛自伤、射程短的初级火器,想要伤到棉甲并不容易。
兵仗局的人立刻领命下去,与金吾卫的千户交涉。
不远处,阚英快步走过来,初春之时,竟冒出了满头的汗,气息不稳:“陛下,那位娘娘,已经发动了。”
发动,什么发动?发动机?
明慕还有点转不过来,但见到阚英眸中深切的担忧,立刻反应过来:
他的侄子要出生了。
围绕在身边的臣子们不论心中是如何想的,此时都露出关怀的神色,似乎正在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明慕快速定神,飘忽的心思瞬间收拢,冷静道:“太医和产婆都喊了吗?乳娘准备了吗?让年长的妃子帮忙看顾,先帝的后宫,朕作为皇弟不好进去。”
“回陛下,一切都是备好的。”
“事急从权,若出现意外不必汇报,据经验处理,再有,从库房中取些好药送去。叫女官和宫女们多用些心,这几个月多拨些份例。”
寿昌伯全家被抄,明慕干脆不说什么叫家人看望之类的话——现在他们早就出关了,说了反而雪上加霜。
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命令,众人的注意力总算被拉回到眼前的演练上。
和明慕预想的不同,臣子们与其是关怀先帝之子,不如说是更担忧明日的早朝。
卜祯只心道,那孩子既出生,肯定有人会上奏请立太子。可既然叫那孩子当了太子,他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可惜,陛下偏偏一门心思在那异族世子身上,登基许久,也不见选妃,真叫人头痛。
兵仗司的太监去传递命令后,金吾卫很是闹了一阵。
千户很不满意小皇帝直接应用火器。虽说现如今的小型火器很不稳定,十发里面起码有四五发打不出来,但打到身上,真伤了人又如何?
火器之伤,难以痊愈。
他们虽是军户,但燕都军户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在此的军户,祖上多在战场上立过功,常年不在外征战,相较于边防兵士,少了一份血性。
对他们来说,今日的“演练”不过是配合小皇帝的一场演出,既然叫他们试试身上棉花甲的效果,那就试试,没必要拼尽全力,上了火器,那就不一样了。
明慕听到下面的喧闹和宦官的回话,没有改变主意,只道:“若是不服者,叫他们退出金吾卫。”
此言一出,再没有人敢闹事了。
兵仗司试过许多次,能把握好其中尺度,效果不错,没伤到任何人。
后续的半棉甲防护也不错,只是缺少了实战效果。
就当金吾卫以为所谓的“演练”终于结束时,外面却来了另一队陌生的亲卫。
唯有刑部尚书季肃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而他将消息隐瞒得很好,其他官员都不清楚。
卜祯动作最快,快速将小皇帝护在身后,举起刚才用以展示的竹枪:“陛下先走。”
他已老迈,动作却灵活。
“陛下恕罪。”缪白快手拽住小皇帝的袖子,当即就要背着人离开。
“等等!”
明慕用力摁住了缪白的动作,环顾着四周,看到诸位脸上毫不作伪的神情,心中一动。
不论如何,这些臣子如今对他是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