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澂鱼旁敲侧击地向旁边的魏姑姑打探道:
“魏姑姑,方才那名内侍是谁呀?怎么您见了也要行礼?”
魏姑姑笑着解释道:“那位是在御前侍笔的内侍少监夏祯夏内侍,同奴婢是平级,见了自是该互相行礼的。”
听到这句回答,姜澂鱼原先的猜测在此刻全部化作了笃定。
——所以,那日她根本就不是做梦,而是离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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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途中,姜澂鱼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孟氏:
“阿娘,今日在太妃宫里见到的那个孩子,就是陛下和先皇后的儿子吗?”
“不错。”孟氏点了点头,继而感慨道:“那孩子虽一岁就被封了太子,可从小没了娘,到底是个可怜的……”
姜澂鱼猛然抬头,讶异道:“您是说,他是——太子?!”
孟氏见她这么惊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没同她说起过这事,于是有些自责道:
“怪阿娘忘了同你说了,今日进宫也属实是没想到会遇上。不过太子殿下看起来倒是挺喜欢你的。”
孟氏深深看了姜澂鱼一眼,后者索性大方承认道:
“阿娘不是说了嘛,我同萧家阿姊长得像,许是小殿下将我认作他的阿娘了。小殿下玉雪可爱,又有礼貌,女儿也挺喜欢他的。”
孟氏笑了笑,“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和昌平公主私下被宫人称作‘皇城二霸’。陛下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宠爱非常,往后在宫里遇上有关这位小殿下的事,你可得万分小心。”
姜澂鱼掩去眼底的晦涩。
“我知道的,阿娘。方才我听那位小殿下自称‘阿辞’,他名字里是有个‘辞’字吗?是哪个字?”
无外乎她会如此发问,当年她不知肚子里怀得是男是女,所以也没有提前起名字。
若是没有重生这一遭,往后地下相见,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叫什么。
思及此,姜澂鱼又觉泪意上涌。
幸亏孟氏没去看她,只径自答道:
“不错,太子殿下单名一个‘辞’字,是辞别的辞。”
辞者,别也。
大概是因为她早亡的缘故,陆廷渊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吧。
不过他竟然这么早就封了阿辞做太子,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见姜澂鱼不再发问,孟氏便又同她说起入宫陪读的事。
“澂鱼,这几日你就在家中好好准备准备吧,入宫陪读的人选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能成为公主伴读,对你来说是个露头的好机会,往后你在京城贵女圈子里也好周旋些。”
姜澂鱼也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反问孟氏道:
“能入选公主伴读之列的,肯定都是饱读诗书的名门闺秀,阿娘对女儿这么有信心?”
孟氏拍拍她的手,眉眼飞扬,语气自信且肯定地说道:
“当然,我儿天资聪颖,阿娘相信你定能从中脱颖而出,一展风采。”
姜澂鱼笑笑,她并不担心陪读的事,无非就是与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们一起读读书、学学规矩,期间顶多再有些攀比争风、拉帮结派之类的勾心斗角之事。
她又不是头一次同玉京这些贵女们打交道,只不过换了一拨人而已,她还能应付的来。
如今她担心的是自己如今这副身子,实在是有些过于柔弱了。
思及此,她晃了晃孟氏的衣袖,软软开口道:
“阿娘,诗书礼仪上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自醒来后,我便总觉得身乏体倦没有精神,甚至走几步路都觉得累。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请个师傅来,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对我身体恢复也有益,也省得爹爹阿娘时时为我操心。”
孟氏一听也有道理,便说道:
“你有这个心阿娘自是没有不应的,你次兄如今就在军营任职,认识的教习师傅多,我托他给你找个师傅上门教你就是了。”
“那我也能学骑马射箭之类的吗?”
孟氏再次应道:“当然可以,如今玉京的姑娘可不只注重诗文女红,骑马射猎、蹴鞠击球这些也很是流行,更有甚者扮作男子,同男子在马球场上一较高下呢。”
说着说着自己也掩唇笑开了。
见孟氏心情还不错,姜澂鱼趁机试探地央求道:
“阿娘,我身边一直跟着的女侍卫赤胭武艺出众,想必教我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之术也不在话下。您罚也罚了,能不能让她回院子里来,我先跟着她练几天,也不浪费请师傅的这段时间。”
孟氏戳戳她的额头,嗔道:
“你呀,原来在这等着为娘呢!护卫好你是她的本分,没做好自是该罚。”
话头一转,她又继续说道:“但你身边也确实不能少了人。既然你为她说情,身边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那就让她回去将功折过吧。”
姜澂鱼挽着孟氏的胳膊,甜甜道:“谢谢阿娘。”
方才提到了次兄在军营中当值,连日不回家倒也正常,可姜澂鱼心里有些纳闷,从她被撞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还是没在府里见过长兄姜问渠的影子?
按理说即使有重要差事,陛下也没有将人扣在宫里小半月不放人的道理。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阿娘,这几日怎得没见着长兄,是不是在忙公务啊?”
孟氏长叹一声,小声说道:“你长兄是被陛下秘密派去江南办差去了,算起来走了也有月余。江南官场势力驳杂,这次受灾范围又广,流民四窜,他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姜澂鱼闻言宽慰道:“阿娘不必太过忧心,长兄那么聪明,定能处理好的。”
孟氏点点头,又说道:“我寻思明日空闲去一趟太玄观,一是还愿,二为祈福。澂鱼,你跟阿娘一道去吧。”
姜澂鱼顺从地点点头。
她闭上眼,依偎在孟氏怀里,享受着这偷来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