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担忧不已,用手帕替她擦掉额头的汗水。
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林辞羡坐了半天,怦怦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天色已接近傍晚,火烧云大片大片地呈现,美不胜收。
林辞羡抖着手整理好衣服出了宫殿,没让一堆人跟着。
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
林辞羡心事重重地独自散步,脚步一顿,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花园。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她循声望去,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在亭子里弹着奏琴,弹琴者正是叶倾珏。
她慢慢走近,合眸沉醉的叶倾珏却似有所觉,琴声戛然而止。
“看来是我打扰四哥的好兴致了。”林辞羡率先打了招呼。
叶倾珏暖暖一笑,见她脸色不太好,白得像是病了一场,额头布满细汗。
“怎么出这样多的汗?”
林辞羡勉强笑道,“刚做了个噩梦,出来散散心,那噩梦过于真实,萦绕心头散不去,刻进了心里,所以有些出汗。”
叶倾珏请她在石桌前坐下,翻出茶杯给她倒上。
“你坐这里,我给你弹奏一曲放松心神,别想那么多,日有所思才会有所梦。”
林辞羡点点头。
叶倾珏面前,一张上好的焦尾随着修长指尖撩拨,琴音缓缓流淌而出。
弦上清音,如山中清泉汩汩而流,旷人心胸,天籁之声琴音袅袅,园中花香姣姣。
同一首曲子,林辞羡的心态有所不同,听出了别样的感受,仿佛空山新雨后,蜿蜒入了她的心里。
曲子弹完了,林辞羡意犹未尽,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那意思是还想再听。
叶倾珏宠溺一笑,却是换了一首曲子。
狂狼之势奔流,林辞羡听得如痴如醉,不忍打扰,直至又一曲舞毕。
“早就知道四哥精通音律,没想到琴技竟如此卓绝,超凡脱俗,听弦佩服。”
叶倾珏凝目望人,优雅沉静。
林辞羡想,好一个有匪君子。
“四哥这次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心中挂念着一个人,便来了,也见到了。”叶倾珏就那么温润如玉地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啊。”林辞羡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用膳了,四哥请自便吧。”
叶倾珏岿然不动,既不相送,也不搭话。
林辞羡意犹未尽地起身,看了看他,终是走出了亭子。焦尾琴音起,绕花绕树,绕着林辞羡的双耳。
在湖边溜达了一圈,林辞羡慢吞吞地回到永和宫。
敬事房总管段信笑意盈盈地迎上去,跪地请安,“奴才给贤妃娘娘请安。”
“什么事?”林辞羡死鱼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段信径自起身,笑道,“贤妃娘娘,皇上今天又翻了您的牌子,还请您梳洗梳洗,夜晚等着侍候皇上吧!”
林辞羡皱眉,不耐烦地问道:“又来,这宫里难道就没有其他妃嫔了吗?”
“皇上仓促登基,一切从简,宫里只有贤妃娘娘一个人,这可是宠冠六宫,独沾雨露,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到的好福气呀,奴才——”
林辞羡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的戾气令段信的声音瞬间蔫了,飘在空中的兰花指也被淹死了。
自己好像没有哪里说错话,怎么贤妃娘娘一脸不高兴?
一甩袖子,林辞羡愤怒地进了永和宫正殿。
段信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主子回来了!”南乔迎上去,高兴地说道,“今日花房又送来了好多鲜花,主子看看喜不喜欢?”
带着鲜嫩露珠的郁金香芬芳扑鼻,葳蕤开放。
“全都扔了。”林辞羡冷冷道。
南乔不明所以,愣怔着问,“主子让南乔扔了什么?”
“鲜花,扔了吧,我过敏。以后翻了牌子之后才会送来的鲜花,你都通通扔了,或者送回花房里,总之别让我看见,没我允许不许再送!”
南乔不疑有他。
“那南乔这就让人搬走。”
林辞羡瘫在床桌上不动弹。
段信犹豫了一下出声提醒,“贤妃娘娘,皇上下了朝便会过来,贤妃娘娘不妨梳洗一下?”
“我自有主意,你退下。”
段信无法,只得跪地告退离去。
林辞羡手肘撑着头若有所思。
晚膳时分,叶倾琰终于来了。
“皇上驾到——!”李隆在外高声喊道。
林辞羡双目失神,没精打采地倚靠在门框上。叶倾琰走进了永和宫,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