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姑娘你挺在意这件事的,三年前的冬天,当时我正在那块山地蹲守,听人说起这种事,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后来,我翻遍了各种史书,野史及各种佚闻都有查找,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什么?”我心里闪过一丝马上就要被人看穿的恐惧,但是我好想从他口中探听到格木的下落啊,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想放过。
“没多少有用的价值,只发现了这样一句话:火林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毛长三四寸,或赤或白,”徐渐离沉思了一会,像是极力在回忆着什么,“我猜想那山林中的火光大概就是火光兽发出的了,没有比这更接近的物种了。”
“火林山?在哪儿?”我迅速转移了话题,不能再跟他聊火光兽的问题了,我害怕自己蹩脚的演技让他起了疑心。徐渐离说过,对于火光兽,他也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无人知晓,听人说在昆仑墟,那不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嘛,应该是个传说了。只是火光兽仍旧是未解之谜,有时候想啊,传言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世间的物种千千万万,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存在,我倒是想一探究竟呢,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公子,你这好奇心倒是有蛮重的哟,那你除了火林山,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吗?”
“书中还记载有一种会发光的树,‘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但是发光的是迷榖树开的花,当时正值寒冬,草木凋零,山上除了腊梅,并无其它开花之树。”
“究竟是什么书啊,我看尽是些无稽之谈,”我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连连否认这些传说,“发光的兽,光发的花,没有的事,或许是星星掉落到山坳里去了吧。”
“哈哈哈,薇儿姑娘,你这奇思妙想倒是挺新鲜的。我也是在一一本残卷上看到的,或许只是话本吧,杜撰也未可知,本来我想晚上去看看,眼见为实嘛,可是我一个人,我晚上不会出来,怕走夜路,怕野狼,怕踩到坑,就像你这样,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我不会有你这么幸运的,因为我十天半个月也碰不到一个人,这一大片森林中,就我是常客。”
“原来是这样,那些猎人他们不来收他们的猎物吗?如果昨晚上掉坑里的是只野猪,过半个月再来,那不饿成皮包骨了,还有什么好啃的。”
“哈哈,你说得对,冬天的时候他们来得频繁一些,大概是闲来无事,现在,可能忙别的事情去了,农忙时节嘛,他们并不是猎人,只是山脚下的农户。正儿八经的猎人会往更深的林子里去,那儿才有他们想要的猎物。”
“噢?猎人不喜欢野猪吗?”
“野猪除了食用,几乎没有其他价值了,不像野狼,虎子,林麝那些,它们的价值更高一些。”
“他们这样捕杀这些动物,不怕被吃掉吗,比如野狼,我听说很凶的呢。”
“嗐,这就要看谁更狠一些了,也有猎人被野狼咬死的,这个世道啊,就是这个样子,弱肉强食,你不吃它们,它们就要吃你。”
“就只有吃与被吃的关系?”我说道,“这听着也太恐怖了呢。”
“当然不是,姑娘你不要害怕,你这人畜无害的样子,没人想要吃你。”
“嘿嘿嘿,我也这么觉得,”我站直了身子,向徐渐离道别,“再会啦,我得赶路去。”
赶紧逃吧,言多必失,要是徐渐离从我身上发现一点点异样,指不定得把我当成珍稀物种来记录,或者带回去做研究。他说过,如果遇到特别奇怪的物种,要带回去和师傅一起研究的。
我往南山奔去,但愿在那里能打听到一些关于格木的消息。
在南山逗留了两个晚上,日夜蹲守,我没有发现格木的蛛丝马迹,蛛网倒是随处可见。
我只得继续往前走,渐渐地地势平坦了些,路上有了马车的踪迹,后面还跟着好几匹马,驮着沉重的货物,慢慢地往北边走去,那大概就是小邓子说过的商队。也有从北边过来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好似连着几天没有进食一样有气无力。
他们走起路来踉踉跄跄,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地,偶尔会停下来向路过的人讨吃的。有人会从怀里掏出半张饼,撕下一块递过去,那人感激涕零,扔掉手中的拐杖磕着响头,零乱的头发披散下来,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在人族的世界里,我感受到了在幽木谷里感受不到的酸楚。
幽木谷里或许并不是天堂,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因为吃的东西犯过愁,我们各司其职,然后会得到足够的食物,没有听说过有饿死的火浣鼠。虽然会不断有火浣鼠死去,但死因从来都不是饿。
族长大人会宣布那些火浣鼠的死因,阳寿已尽或是为情所困,不一而足。或许是因为我们活得太久,对于一个生命的逝去,我们并没有表现出过份的关心,更不会去追究死因。而族长莫都尔,也只是例行公事,走个程序,淡淡地宣告一个生命就此消逝。通常是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将死去的火浣鼠抬到幽木谷最高的那座山上,然后会静静地在远处观察一炷香的功夫。当秃鹫拍打着翅膀飞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就完成了任务。没有谁觉得这是潦草的一生。
我曾听乌次尔说,他们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没有死,只是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幽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