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晦地来了一句,却是留给薛芝自己体会。
薛芝回头瞟了他一眼,哼声不语,大步离开了营帐。
没多久,数千灵州骑兵便偃旗息鼓而去,往许县县城方向开去。
薛芝一走,屠倾城与何青等人立马就冲进了大帐。
何青此前提早回来,倒也和屠倾城粗略提起了山中之事,得知霍青在山中绑架了一个人。
但俨然没有想到,此人竟是薛芝。
此时,有些震惊道:“霍青,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绑的那个人是薛芝?”
霍青无奈苦笑:“七姑娘不必如此惊讶,说起来,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不是说先去许县县城探探路而已吗?怎会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绑谁不好,你偏偏绑中了薛芝?得罪了他,这生意还怎么谈?”
“为何不能谈?只不过是正当生意做不了而已,但暗地里的生意还是可以做的。七姑娘当真以为郑清霞答应与我们联手,实际上真是要做烟叶和月事布的生意?这不过是表象而已,她真正在乎的,是我们龙虎山的铁器。”
“什么意思?”
“灵州积弱,不仅缺粮少铁,而且军心已乱。在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如何能做大做强?早在武扬营中得知此事时,我便有预感...这正当生意恐怕是做不成了。”
“那你还来?”
“来都来了,难道要半途而废?空手而归,并不是我龙虎山的风格。但凡出征,就必要有所收获。实不相瞒,我已跟薛芝要了这平叛之权,明日起,我们便可打着他的旗号,收服这些灵州叛军。这将是我们是大肆搜刮的大好机会。”
屠倾城瞪眼道:“什么?你还想继续为他平叛?他愿意将这些乱兵交予你手?”
霍青轻笑,“那倒没有。他只允许我们用自己人,但战利品归我们拿走。七姑娘说,这是不是一块肥肉啊?”
“胡扯!这算哪门子的肥肉?灵州乱兵两万,此前我们遇到的,不过是像杨丰、孙鹤这样的小股散兵。仅凭我们带来的三百人,如何平叛?薛芝若不出手,几乎不可能成事。而且,你有何理由帮他?”
“七姑娘认为此举没有可行性?那不如先卖个关子,明日我们拭目以待。”
“...”
霍青留下这么一句隐晦的话后,便带着老六离开了大帐,留下何青和屠倾城二人纳闷不已。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薛芝早早便命人送来了军令和帅旗。
而郑清霞与殷老三在昨日薛芝到访后,便跟随而去,至今仍不见踪影。
大帐中。
霍青一边盯着桌案上的地图,一边对何青吩咐道:“老同,你去灵州军营走一趟。就说,我部即将拔营,薛大将军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紧跟我们的队伍负责接收乱兵即可。”
何青听此,并未立即离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沉声道:“只让薛芝跟着?难道你想...”
霍青呵呵一笑,“你看出来了?觉得此计如何?”
何青思索了半分后,笑叹道:“这倒也不失为可行之计。”
说完,便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
佣兵团嫡系三百人全副武装出发,直冲五十里外的一处叛军军营。
薛芝的骑兵大军约有一万人之多,行军速度稍缓,但仍是先派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跟随在霍青左右。
按照二人的约定,平叛只能由霍青手下的三百人出手,骑兵营虽派人跟着,却不会出手帮忙,只负责接收归降的乱兵。
而带领这两千骑兵之人,便是昨日围困霍青三人的校尉英达。
来到叛军军营前。
英达麾下两千人一字排开,却个个显得轻松无比,一副看戏的模样。
都想看看霍青如何仅凭三百人,攻下眼前这个满编有七百余人的步兵营。
霍青带队来到军营前后,却丝毫没有组织进攻的意思。
命人将灵州军大旗,往营前一竖后,便开始擂鼓,声势震天。
而后,才亲自前往营前交涉,道:“奉大帅之命,剿灭尔等叛逆。俯首归降者,可免一死。大帅亲兵铁骑已到此,一炷香时间后,仍不卸甲者,便是顽抗!杀无赦!”
说完,丝毫没有停留,在地上留下一炷香后,便折返回队伍,命人继续擂鼓起来。
那军营的叛军首领站在箭塔之上,目测霍青麾下也不过才区区两三百人,本不放在心上。
但当意识到,更远处竖起的骑兵大旗后,已然吓得浑身哆嗦。
同是出自灵州军,这一伙叛军自然是深知灵州铁骑的可怕之处,他们不怕霍青,但却对薛芝的亲卫团极为忌惮。
完了。
骑兵营出现,看来是大帅亲征了。
咱这区区七八百人,如何能顶住大帅的千军万马?
叛军所部顿时军心大震,乱成了一锅粥。
没多久,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过。
七百灵州叛军便已卸甲跪下,依次列队走出了军营。
霍青大喜过望,派人通知英达前来收人后,自己则带着手下的山贼开始搜刮军营。
营中一切辎重、铠甲,皆收归己有。
而这些叛军脱离州府的管制后,这两年都在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灵州百姓积弱,食不果腹,但这些乱兵却是富得流油。
霍青仅仅敲了几下战鼓,喊了几句话,点燃一炷香,便借势而屈人之威,令灵州叛军不战而降。
这时候,屠倾城总算是明白了霍青的策略,颇显讶然。
望着手下三百人大肆搜刮之际,侧头对身旁的霍青说道:“你这是在狐假虎威,借着有灵州铁骑在侧,威慑这些叛军俯首归降?”
霍青眉目一动,惬意道:“不行吗?薛大将军这么大个婉儿在此,声威何其之大,不多加利用太可惜了。我们只需带着薛大将军的骑兵营游花园,便可迫使叛军自动归降。人归他,辎重和钱银归我。这生意,谁不愿做?”
狐假虎威的寓意,不难理解。
灵州叛军真正惧怕的是薛芝麾下的骑兵营,虽说骑兵营不会插手,但有他们的威势在,便足以令这些叛军胆寒,乖乖出来归降。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
霍青尝到了甜头,如法炮制,一路领着薛芝的骑兵营,一路“恐吓”沿途的叛军,手下的三百人的队伍早已盆满钵满。
同一时间。
远在五百里开外的灵州城。
正午。
一辆宽大而低调的马车正缓缓驶进灵州城门,车旁围着一圈带刀侍卫,却皆是寻常大户人家的护院打扮,看起来倒也不甚引人注目。
即将入城之时,马车内传出了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吴叔,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到雍州地界?”
若是霍青在此,听见这声音,定会觉得异常熟悉。
正坐在车头策马的吴恨,回头应道:“禀主上,已入灵州城。我们会在此逗留一些时日,待主上体内之毒稍微肃清,再全速赶回雍州。”
一听灵州这个词,车内之人似乎有所惊喜,忙道:“灵州城?他此前便是要来灵州谈生意的,我能不能私下见见他?”
吴恨皱眉道:“主上说的是霍青?”
“嗯。”
“霍青并不在城中,而且...恐怕早已身亡。”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