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家的营帐,布置在伊达政宗左侧的一座小山上。
去。这会天还没亮。天边刚刚lou出一线鱼肚白,但真田家的士兵们已经离开了营帐,牵着战马往集结地走
昨天被伊达政宗划为了预备队,真田家的一千骑兵没有投入战斗,所以这里没有其他藩镇那样伤兵满营的情况。但今天,伊达政宗决定发起最后一击,把精锐的真田骑兵也安排在攻击的序列中,立志要攻上对面的“仙山”。
要不了多久,真田家的骑兵们,就要面对那些恐怖的线膛枪了。
轻轻的白雾弥漫在山脉中,像是一片薄纱,把两山之间血腥的战场笼罩得有些寂静。等士兵们基本集结完毕,真田家大将真田信政骑着战马走出了营帐,朝集结在半山腰的部队走去。
但营帐外面,他却看到了他的侄子。真田信助穿着重铠牵着战马,跪在真田信政的必经之路上。
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火红的头盔。那头盔远大于一般的头盔,上面装饰着两只巨大的金属鹿角,让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看上去像是一只凶悍的野兽。
真田信政看到了真田信助那些愤懑的眼神,把马停在了信助的身边。
似乎是被那个许久没有看到的头盔吸引,真田信政想起了一些事情。停在马上没有说话。
年轻的信助双目怒瞪,保持跪姿挺直胸膛,看着马上的叔父大声说道,“叔父,为什么不让我出战!我已经十七岁了!”
日本武士第一次参加的战争,叫做“初阵”,初阵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极为重要。真田信政刚刚发出的出阵人员名单里,没有家族长孙真田信助的名字,这让渴望着初阵的信助难以接受。
真田信政从那个头盔上挪开了视线,看向自己年轻的侄子。
沼田藩真田家素来以勇悍闻名日本,但和其他的藩镇相比,真田族人的子嗣却从来都不兴盛。真田信政年近四十,却是真田家这一代唯一活着的男子。对这个家族来说,家中的男丁尤为重要。
真田信政不是真田家家督,他的父亲还在。不过父亲毕竟年龄太大了,除了大事,真田家的事务都是由真田信政负责。而他面前的真田信助,是信政早亡哥哥的儿子,真田家家督的长孙,换句话说。这个在叔父马前愤愤不平的青年,才是真田家的家督谪传人。
而信助手上的头盔,更是真田家的宝物,是现任家督在信助的成年仪式上,极为郑重地交给信助的。这个头盔原来的主人,是真田家家督的弟弟,真田信政的叔父,在几十年前震撼了全日本的真田幸村。
真田幸村是日本不世出的天才将领。是真田家的骄傲。
结束日本战国的关原之战中,德川家和丰臣家各自调动全日本兵马,在关原发起决战。战前,真田家分裂成了两派,各为其主。真田幸村和部分真田家人加入了西军丰臣家一方,而真田幸村的哥哥,现任真田家督则加入了东军德川一方。
关原之战中,加入丰臣家一方的真田幸村,以一千人拖住了三万德川家大军,让德川家的主力无法到达战场。
对于日本来说,三万人能否赶到战场,足以决定一场决战的胜负了。真田幸村以小小真田家的兵力,差一点就扭转了整个日本的局势。虽然关原之战的结局,最终还是以德川获胜丰臣战败告终,但因为真田幸村在这一战中不可思议的表现,真田家的勇名传遍了日本。
“信助你知道吗?日本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看了看远方,真田信政淡然问道,“戴着幸村公的头盔,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战死吗?”
真田信助愣了愣,从头上取下了鹿角头盔。恭敬地捧在了手上。
“幸村公是忠勇双全的武士,是为了感谢太阁丰臣秀吉殿下对真田家的恩情,所以在最后的大阪守卫战中为丰臣家战死。”
真田信政看了看年轻的侄子,摇了摇头。
“信助你错了,幸村公并不是为了武士的忠诚而死,而是为了我真田家而奋战而死。”
看着远处的连绵山峰,真田信政想了往事。在这大战前夕,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片淡然神色,似乎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德川家并不喜欢真田氏,五十年前,德川家就曾用五倍的兵力讨伐我家,试图灭了真田一族。但德川家的部队开进我家的领地,却被我真田一族打得丢盔弃甲。”
“自那以后,德川家再也不敢和进攻真田家。但实际上,无时无刻,德川家都希望能够把我真田一族从日本抹掉。”
“正是因为这种事实,我真田一族,必须依kao自己的勇武才能生存在战国之中。关原之战,幸村公和家督大人分道扬镳加入西军,在大阪城下发起舍命的冲锋,所为的,更是我真田一族的勇名。”
“据参加大阪之战的浪人们说,幸村公力
竭战死之前,他的冲锋一度把德川家本阵打溃,逼得德川将军差一点拔刀剖腹。”
“一个家族,只有证明自己的勇武强盛,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