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农民被纷飞的石头打伤了,鲜血让同村的族人义愤填膺,示威很快升级成了武斗。农民们为了一家人的口计,为了庄稼的水玩起了命。胆子大的操着锄头就冲了上去,胆子小在后面抓着石块扔。两边面目狰狞地扭打成一团,叫唤着威吓着,发誓要抢下维持生计的水源。
很快就有人惨着倒了下去,被锄头砸在了大腿上生生砸下一大块肉来。血飙了操锄头那人一脸一身,映得他满眼的血红。但他的动作太慢旁边一人一棍打在了后脑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栽在了地上。
遭受重击的他还在地上吟,几根棍子却毫不手软,要命地往他背上使劲招呼着,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打死。
这不:不休的一幕看得赵如目瞪口呆,上百条命这么厮打,只是为了点水源么?一颗不长眼的大石头这时突然往这边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赵如的胸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赵如惊得一拉马绳,枣色大马受惊之下人立而起踢踏着前蹄声嘶鸣不停。
“大公子!”
随从们见头打中了大公子,慌张地围了上来。旁边几个亲卫愤怒地拔出马刀来,朝一干乱民大声喝道“大胆!敢伤我南海国大公子。”
声音未落,这些精锐亲就拍马冲了上去准备用刀剑制服这些闹事地农民。打得眼睛发红的两村农民被这一声暴喝震了震,转头看去见林子里骑过来一群杀气汹汹的官兵。
“是六船堡的人!快逃!”
“是刘千刀的亲!逃啊!”
两拨农民以为遇上了附近千户所的卫所兵,立即停止了械斗。地上的伤员也没法顾及民们拖着家伙就往各自村里逃去。亲卫们正要追上去把伤了大公子的农民抓回来,却听见大公子大声喝道,
“别追了,我没事。”
赵如胸前的白绫祅被石头砸破了,露出里面的胸甲出来。有这层钢板保护赵如并没受伤。他皱眉看了看砸破的衣服,摇了摇头。但看见那边还有六、七个伤员躺在地上呻吟,赵如策马骑了过去。
转了一圈,他朝这边喊道,
“还活着,我跟朱莉讨的药酒纱布呢?拿来帮他们包扎止血。”
大公子又多管闲事了,随从们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咧了咧嘴。众人不敢违逆赵如的意思,纷纷过去抢救起这些受伤的农民。赵如走到那个小丘顶上,果然看到一个水潭在涓涓地流出水来,想来是两个村子的农民所争夺的水源。
一路风尘仆仆脸上满是土灰,赵如捧了把水洗了洗脸,却不小心渗了些水入嘴。赵如只觉得那泉水苦得要死,连口呸了出来。他好不容易吐掉了口中的苦味,正不爽地看着这个泉眼,一个亲卫走上来汇报道,
“大公子,有三个没气了,还有两个怕也活不了几天。”
赵如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说道,“扔这吧,那帮农汉会回来收拾的,我们走。”
天色不早了,众人回了官道便快马往肇庆赶去。赵如被那几个死去的农民搞得心情不好,路上更是一言不发。一路换骑,几十人马不停蹄地从下午一直骑到晚上,终于在停渡前赶到了西江南岸。
对面,就是三省总督府所在的肇庆府。
西江南面的摆渡处聚了不少客商,这些人赶了一天都累了,就在摆渡人的昏暗棚子里就地坐着。西江北面的肇庆府这个时辰却刚刚醒过来,正是各家各府摆酒宴的时候。隔了江看过去,那边灯火辉煌好像是璀璨星河一般,顿生一片盛世景象。
这摆渡处的船颇大,东家似乎有些背景,官道附近几里地就他这一家摆渡人。此时已经是最后一渡,赵如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一个伙计正站在渡口前喊叫道,
“今个天色晚了,这最后一渡都满了,这常年的老规矩你们不知道么?我家客棚一屋六张床,每张床位两钱,住客棚的明早便能第一个渡…”
这话一出,等着过江的客商们便不满地嚷嚷起来,大声骂道
“两钱银子一张破床?广州府里一间客房才三钱,你这不是敲诈么?”
“去年还是一钱的,今年又涨了?”
当家的是个颇有风度的中年人,这会站在旁边冷冷看着一众客商,儒雅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转头却看见赵如一行走了过来。见赵如一帮人个个都是锦衣华服,手牵骏马腰佩宝剑,这人愣了愣,慌张凑了过来问道,
“诸位这是要过江么?”
赵如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旁边一个常年跑肇庆,常年给熊文灿送银子的文吏走了出来,大声喝道,
“屁话,不过江来这里做什么?”
那当家被骂了却不生气,呵呵陪笑道,“小船家这是今日最后一渡了,不知道诸位是从哪里…”
这渡家还想旁敲侧击打探出这边的来头,那文吏已经不耐烦了。他掏出熊文灿惯常送给亲友的一个玉佩在那当家的面前晃了晃,立马让那人闭上了嘴巴。那当家见了玉佩二话没说就一揖及地,抬头说了声“先生稍候。”利索地转身处理去了。
“赵麻子,清船,让这边的贵客过江。”
“啊?当家地,船上可是坐满了!”
那当家的急得风度全失,扯着嗓子大声骂道,“废话,让你清就清!再磨蹭得罪了贵人,老子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