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柴火,不但能顺利过夜,连冰凉的米饭都可以加热,常嬷嬷第二日早晨就醒了,得知谢晚意的太极佩如此神奇,竟没有半点震惊,好像一早就知道似的。
谢晚意让念右他们拿着从佩儿身上抢的首饰去换水,自己留下来照顾常嬷嬷。
“这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您也是看着母亲长大的,可知这玉佩究竟什么来历?”谢晚意顿了顿,又道,“玉佩对面的···又是什么人?”
常嬷嬷昏迷了好几日,眼窝都塌下去了,谢晚意给她一杯热粥抱着暖手。
“你母亲阮氏出身清流一族,她这一脉都短命,旁人不知其中缘故,我却是知道的。”
谢晚意自懂事起就知道阮氏在百年前是大云国望族,传闻经历了一场浩劫从而避世,逐渐没落。但民间依然有传言,阮家男子可封官拜相,女子更是做皇后都不为过。
她娘却选择给谢钧做妾,在她四岁时郁郁而终。
虽是庶出,因有阮氏血脉,裴恒选她做雁王妃,帝后也并未阻拦。
见常嬷嬷瞳仁微微收紧,谢晚意也跟着屏住呼吸。
“大云开国皇帝身边有位大国师姓阮,传言裴家能得天下,全靠国师逆天而行。一旦做了有违天道的事,阮家后代都要被牵连。”
“这也是阮家避世的缘故,因为子孙福薄,为了延续下去,只能远离尘世。你娘当年看中谢钧良善,没想到他···”
常嬷嬷叹息一声,转而道,“这玉佩是一代代传下来,不是俗物。我们只知它关键时刻能救命,却并不知道怎么救。”
“至于对面的人···”常嬷嬷遗憾摇头,“能持有此物的必是和阮家有渊源之人。”
其实单看冻伤膏也能猜出对方非富即贵。
谢晚意这几日都快把太极佩看出个洞了,最终也只能认同对方所言的命中注定。
罢了,死不了就好,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便是。
没多久,簪雪他们从东谷回来,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着小木屋,有男有女,踮着脚往屋里瞅。
念右迅速抡起事先准备好的棍子,“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回头打量他,非但不害怕,浑浊的眼神甚至发光,好像在看水灵灵的一盘肉,尤其那几个男人看着簪雪和清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念右手心出了汗,“官爷昨日允许我们住下去,你们赶紧离开!”
那些人很惊讶,半个月过去,屋里的人非但没饿死,看上去还很精神,说话声音都这么大!
新流放来的人一般过个七八天就会饿奔溃,会用带过来的东西,甚至是身边的丫鬟仆从换一口野菜吃。
可这几个人竟还有本事跟官兵要屋子住。
更重要的是,昨儿后半夜有人看到他们屋里有亮光,像、像火光。
这儿的树木是不准砍伐的,一来为了防止风沙,二来那点树木烧光了,来年连树皮都没得吃。每年秋冬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只要有人死,就能有人活下来。
火光对他们而言,做梦都不敢想。可若是人肉能烤熟···
不过,念右口中的“官爷”有效遏制了他们的念头,一名骨瘦如柴的妇人忽然跪下来,“我、我把自己卖给你们,求你们给我的孩子吃些东西。”
“我、虽然瘦,可还年轻···”妇人面黑如土,依旧能看出曾经是个五官还算精致。
她这话听得念右胃里一阵翻涌。
年轻,意味着肉质新鲜。
念右瞥了眼那几个闷不啃声的男人,狠下心道,“我们若有吃食,还用得着去东谷买水!”
这些人当然不信,杵着不走。
妇人不停磕头,“求求您了。”
“要、要是我一人不够,我、还有个女儿,只求你们施舍一口饭给我的小儿子。”
妇人说着,从两个男人身后拉出个干瘦的小女孩,破烂的衣裳露着纤细的脚踝,有种一碰就碎的错觉。
小女孩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任凭妇人怎么拉扯,她都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