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么多年科举考下来,每科进士都要安排成京官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坑;若都任命为知县,也没有那么多好地方可供选官,偏远穷荒的县进士们又不愿去,不然辛辛苦苦考进士干什么。后来朝廷就出了新政策,名次不靠前的三甲进士,可以打发去担任府推官,以临事亲民。
虽然李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进士出身,但不妨碍他因为能和进士一样当推官而沾沾自喜的意淫。
以后若有人看本官年轻有为,误会是进士问起年序,该怎么解释?李佑不禁产生了这种幸福的烦恼。心情大好之下他倒也没忘了洪巡捕,赞许道:“多谢洪差役提醒了。”
“都是小的分内之事,大人无须在意。”洪巡捕讨好说。
其实在府衙的权力架构中,推官的主要任务说白了就是审案子,虽然也能指挥巡捕去抓人,但毕竟正式分管巡捕治安之事的一般是通判,通判没分量时还有知府。用二十一世纪的状况类比,推官更像是个法院院长角色,不是警察的局长。
那为什么洪巡捕驱驰百里死命巴结李佑?
一来李佑是本土官,其他的官员干几年就人走茶凉了,只有李佑有能力可以一直保持影响力,值得投效。
二来他听见王同知在府衙说,现在署里缺官缺的厉害,打算叫李佑这个推官分理巡捕之事。还用二十一世纪情况比喻,这样的推官就成了*大权集于一身的政法委*角色,因而类似于大队长的洪巡捕敢不巴结?
李佑回家一路无话,到了巷口,却见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将自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看见李佑,人群里有人高呼,“推官老爷回来了!”
洪巡捕主动为前导,大声呵斥着从人堆里开出一条路。
李佑走近大门,却见张挂着喜报,上书大字“飞报:贵府老爷李高升府推官命下!”
原来这才是报人来正式报信了,洪巡捕向李佑报喜纯粹是私下里通风报信拍马屁来的。
又见李父指挥仆役抬着筐子,里头装满了不知道从哪换来的铜钱。等到放下筐子,仆役大把大把抓起铜钱向人堆里撒去,引得众人哄抢喜钱,一派热闹景象。
整一下午,李家人流不息,访客络绎不绝,把下人们累的叫苦连天。大堂挤得进不去,便在院中立着,院中满了,又在大门扎堆。
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是自认为够资格的,都来到李宅拜访道贺,连几个致仕隐居在家的官场老前辈都过来向李推官致意。
李佑这里,甚至比陈巡道那儿热闹多了。毕竟陈大人在虚江县人眼中是外来户,李佑才是自己人。
寻个空子李父对李佑叹道:“如梦如幻,为父此生无憾矣!”
李佑被父亲异常的口气吓了一大跳,急道:“为了儿子名声,父亲千万不要也出家!”
在旁边帮忙招待宾客的洪巡捕心里疑惑,为何说“也”出家?
到了晚上,李佑没在家睡。他上了夜航船,连夜赶往府城,赶紧接了敕命正式上任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