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佑如此发问,韩神婆粉脸一红,想起昨晚丈夫对她那番话:“我的乖乖,你明日去寻那李典史,他为人出了名的风流好色,耳根子易听妇人之言。你且拿出姿色软语相求,他怜香惜玉无有不准的,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些便利。想必在那官衙里,他也做不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举动,你也吃不了大亏。说成了好事,必要教我庙抢在前头。”
这戴庙祝还是不了解李佑,他若见到李佑当初怎么暴打苗春桃和羞辱姚兴儿的,就会不作此想了。但巧的是,韩神婆的请求和李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比请贪得无厌的僧道花费似乎小多了。
看着对方扭捏羞答的,李佑纳闷了,你如何说来也是个在庙里迎来送往的人,也年过三十了,装什么害羞女子?莫名其妙,懒得再问,便道:“此事准了!且拨你十两银子作游街花销!记得要祈雨,万万不可离了题,不然本典史饶不了你们!”李佑还是不够老到,习惯性的就拨下十两银子,心里还觉得十两银子就能打发了很划算,比和尚划算多了。
“那真多谢李先生了。”韩神婆虽然年过三十,声音和皮肤却都娇嫩的很。事情如此顺利,她心里又惊又喜的,莫非真如丈夫所言,李典史冲着她的姿色才如此痛快?想到这里,韩神婆的脸又羞红了。
此时那同房的书吏王忠出外回来,正好撞见这韩神婆脸腮微红神思不属的走出去,不禁好奇问李佑道:“敢问先生,那韩神婆来做甚的?看上去满脸春意,你把她怎么了?”
李佑倒没瞒着王忠,把抬神游街的事情告诉了他。王忠哎呀一声道:“何必给她十两银子,你就是找她要十两,她也是肯的!”
李佑满脸疑问。
王忠答道:“先生看来不信鬼神,不常进庙罢。本县城隍庙和关帝庙争香火争得厉害,因为这俩神仙管的事多有雷同了。今年不知为何那关帝庙香火日盛,城隍庙就冷清了些。那戴庙祝必是想借祈雨这机会抬神游街,大造一个独家声势挽回局面,招徕香客吸引香火。倒贴给你钱也要办的。”
王忠说到这里,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立刻改口道:“先生你深思熟虑,必有定计的,属下不明真相,自作聪明胡言乱语多嘴了!”心想我就不信你这样的人不明白这个,必然是那美神婆许了你好处!
自己还真是欠缺经验啊,李佑心里感慨道,油水到了嘴边都不知道怎么吃进去,还得靠老道的人去提醒。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跑得了庙祝跑不了庙。神棍的钱,勒索起来不会引发民愤,更不觉得良心不安。更何况本县还有这么多家庙。
再说那城隍庙的戴庙祝,见自家娘子不但顺利办成了事情,居然还领回十两经费,心里不由得疑虑万分疑神疑鬼:为何李典史不索要好处,反而拨给十两银子呢?自家娘子和李典史之间发生了什么?
开始怀疑因为娘子这颗红杏出了墙,叫你卖脸去没叫你卖身!能占点小便宜不用多掏好处费就可以了,没让你牺牲自我拿银子回来!于是戴庙祝在家里闹了一通,逼得那韩神婆指着神像发毒誓说绝没有做出背叛夫君的苟且事。
虽然使戴庙祝稍稍对帽子颜色安心了,但心头疑云还是环绕不去,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这衙门胥吏都是过雁拔毛的狠角色,为何偏偏李典史本次分文不取反而给了十两银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啊。
太诡异了!只见胥吏要钱,没见过给钱的,这十两银子烫手的很哪。莫非是李典史想通过这一道手,安全的把银子从官库转到自家腰包?那样的话自己真不能不识相,还得去拜一拜李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