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沙撑着身子站起来，端详了谢暮一会。果然，那种违和感的源头，正是那时隔六年却好像与时间绝缘的面容。他的青春痘还没有消，胡子还搀着浅色的绒毛，就连眉宇间那种未经世事的英气都呆的好好的。

“好点了？”谢暮也站起身，眼睛没有看向别处。

“孟熏，不在这里吗？”

“我替你留意了，朱月把女生名单跟我们说了一遍，确实没有她。我怀疑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把生日聚会的参加者都卷进来了。孟熏……她不是没参加嘛，过来可能性不大。至少，目前已知的两个城镇，都没她的消息。”

望着对方有些郁郁的脸，谢暮又一沉吟，

“当然，不排除她没转移到城镇的可能性。你不就是从外面过来的。没事，我们两边都在派人向外探索，就算她真的也在这里，熊博或是韩宁他们也一定能把她营救回来的。”

已经六年没有人能阅读自己的心声了。

“谢谢了，暮。”

“你怎么说话这么恶心。”

“因为我比你多活了六年。”周沙心想。但谢暮的玩笑话也把周沙逗得嘴角勾起，

“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吧。”

“妥妥的。”

谢暮推开房门，白色的光混着淡淡的水汽洒进来，周沙向前望去，先前的人群早已散去，一个宁静城镇的风景映入眼帘。

“熊博和张慈他们好像又出去调查了。”

谢暮望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回头跟周沙说，

“我带你在镇里走走吧，净是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周沙一下想到魅惑人的粉红草地，又想到谢暮兜里的诡异“铁蛇”，在心里轻轻一叹，不报任何期待地和谢暮出了门。

“对了暮，我的脸有什么变化吗？”

“啊？”

谢暮前脚刚踏出门槛就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说，

“沾了点泥巴。”

也就是说，没有变化。周沙抿了抿嘴，果然自己也变成了与这些朋友相符的样貌，否则在刚进村，不，刚碰到熊博时，他们又怎么能认出自己来呢？

这个小镇是不需要用地图，或是东西南北去分辨的。它像是一棵平躺的树，树干是周沙顺着一路走来的砖石，周围的房屋形成了它两边的枝和零落的叶。

谢暮走在前，周沙走在后，一个导游，一个游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们走到过这个镇子之外吗？”

“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从镇子外来的。”

“我是说，其他的地方，镇子和草地之外。”

“……没有。镇子外面就是草地了，但就像女生那边，草地之中可能还有别的小镇也说不定。”

“也就是，不光是我来的那边，小镇的四面八方都是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