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宫前殿,今日的大朝会散场有些冷。
不待太子说出“散朝”二字,华阳王后就拂袖而去。
走的太快,以致椅子乱颤,“咯噔咯噔”响了片刻。
频率和朝堂上些许臣工的心颤相吻合。
太子对着王后离去的背影微微低头,以示恭敬。
早在华阳王后还是华阳夫人时,他就认其为母了。
从认下羋不鸣为母亲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对母亲如此恭敬,朝堂上下皆要称一声孝子。
“诸君还有事否?”消瘦的太子言语温和,声音宏大。
一片寂静。
朝堂无人应。
“既如此,这便散了。”秦子楚拱拱手,道:“再见诸君,当在三日后了。”
群臣个个心事重重,行走间撞在一起的不在少数,殿上显得有些杂乱。
殿柱上的龙、凤、玄鸟静静注视一切。
自王宫建成以来从未动过的它们,不知有没有感受到今日有些许不同。
“阿父,你该提前与我说的。”嬴成蟜有些不满地道:“我若是没觉察到魏辙异样,及时叫住麃公,魏辙一定伤的不轻。”
信宫前殿,臣工都走完了。
除了高台上的父子,就只有站在台阶上侍奉的宦官。
秦子楚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儿子,温和地道:
“小孩子,就会说胡话。”
摸摸儿子头。
“回去收拾行囊,午后去雍城。”
嬴成蟜走出前殿宫门之时,脸上的不满之情还清晰可见。
“不就是夺权嘛?跟我还装……”
正嘟囔着,忽有一声轻唤响起。
“公子成蟜,可愿陪辙走走?”
说话之人,正是等在殿外已有一会的相邦魏辙。
老人像是个老神仙,长胡子为风吹动,飘飘然。
他站在那里,好像随时能够飘走一样,御风而行。
“不愿。”嬴成蟜拒绝的那叫一个果断。
华阳王后势力大动,父亲集权更进一步,一切都在想着好的发展。
这种躺着就能赢的大顺风局,他才不想搅进去,能混绝不c!
老人愕然。
神仙,便有了一丝凡人的生气。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了!”
嬴成蟜眼前一花,黑影闪过,就被举高高了。
直到被老人抱在怀中,走下宫前石阶,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檐前阴影走入庭地,阳光正好。
照在高大老人,和高大老人抱着的稚童身上,像是专门打下了聚光灯。
“早知道你会武,就不该拦下麃公!”少年瞪着一双大眼,对老人恶狠狠地道。
这神情,成年人来做有的显阴毒,有的显压迫。
少年……老人觉得这小娃蛮可爱。
他欢喜的笑容中,添入了一抹慈祥,开怀畅笑道:
“公子心地良善,这是秦国之福。
“齐威王曾说,当面指出他错误的人受上等赏赐。
“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斥公子,公子却还担心我的安危。
“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赶得上齐威王了。”
嬴成蟜哼了一声,昂起小脑袋,小手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