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还敢学别人玩什么苦肉计。
太叔妤轻轻长长的吐出胸口的浊气,抬臂环住了他,随即一个用力就要将人放到榻上,却被一把搂紧了脖颈。
太叔妤皱眉:“放手。”
回应她的是暮朝歌听话的放手,重新跪坐回了榻边。
他另外拾了折子,要展开给太叔妤看,继续刚刚还算气氛融洽的事情,却被太叔妤握住手,强硬地把折子阖上。
暮朝歌放开折子,顺着她,故作不解问:“怎么了?”
太叔妤张口,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清楚楚,冷冷静静。
“你又偷看了我的书。”
那些年少不知事时,靠着模糊的想象用力拉扯编绘爱恨的东西……她明明在剜心前,就已经烧尽了。
偏偏暮朝歌刚才做的,一丝一毫,何其相像?
简直就是照搬照抄!
她不信这是巧合。
她下意识摸上了自己胸口,那里,半颗温热的心脏触手可及,她不等他回答,自顾开口:“你知道么,我原本以为我会很恨你,毕竟剜心这种事,的确太疼了。”
暮朝歌捧起一杯茶,“嗯”一下,等她的下文,雾气打落在眼角泪痣,恍若无声哀泣。
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这点甚至称不上男欢女爱的无聊小事哭泣?太叔妤打消自己的瞎想。
她放下茶,掌心贴了贴自己胸口,接着道:“可是现在,这里跳动的是别人的心脏。看着你,我发现已经恨不起来了。没有爱,没有恨,只有腻——”烦。
茶水倾翻,顿时洒了一身一地。
暮朝歌拿出手帕擦拭,指节被烫得通红,动作慢条斯理,言笑晏晏:“抱歉,手滑了。”
太叔妤垂眼:“你不必这样。”
“不必哪样?”暮朝歌发笑,他烧得头脑发昏,偏偏愈发笑意花枝招展,单手支着下颌骨,吐字,“不必这样处心积虑、曲意逢迎,讨好你?”
“可你又怎知道,”暮朝歌垂眼,又瞬间变脸一副薄冷沉静的模样,语声淡淡,“那不是孤的心之所向,孤的甘之如饴呢。”
“心之所向……甘之如饴?”太叔妤面露讽刺,但讽刺未成,双眼已经被一只幽香清冷的手覆盖住。
“说着玩的呢。”暮朝歌看着自己的手,出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太叔妤,孤当年就告诉过你了,太学所教的虽然古板无趣,却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可你总是坐不住。”
“……”又被教育了。
太叔妤扭转过头,扯扯嘴角:“暮朝歌,你究竟想怎样?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毕竟……以前我也不曾拒绝过你不是。”
暮朝歌收回手,也笑,看着太叔妤的一双眼青山远岱,眉目如画,清隽至极,眼尾一点泪痣平添几分风尘。
吐字却是冷的,他说:“偏不。”
说完,又是一副温润缱绻的模样,和太叔妤曾经笔绘过的角色恍若重合。
似乎是想要摸摸太叔妤的脸,暮朝歌伸手,却在临近的时候,又转到太叔妤的鬓边,为她挽好了额边的碎发。
“我手冷,你肯定不喜欢。”
他摸摸她的长发,望着她的脸几分温软的满足:“真好,你永远明容华骨……陪孤垂垂老矣。”
最后一句太轻,太叔妤没听清。
一时又安静下来,暮朝歌在她身边悉悉索索地处理起手上的伤势来。他曲着条腿,姿势是少有的随意,药箱放置在一旁,细条状的纱布在指尖缠绕工整。
似乎没找到剪刀,他包扎完毕又低首欲用牙齿撕断,却不慎牵扯到。
十指连心,也不过下意识挑了点眉尾。
……说明是真疼了。
这个坏习惯简直和太叔妤一脉相承:都是越疼面上越风轻云淡俗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太叔妤目光氤氲在茶水的雾气中,面目疏淡疏淡疏淡疏淡淡淡淡……淡不下去了,没蛋也疼。
太叔妤从烘暖的被窝里拱出来一只手,一根指头贴上去,将暮朝歌脑袋推离。
迅速在他指间打了个结,太叔妤纠结着眉毛开口:“暮朝歌……打个商量,你能不要学我笔下人物还就针对我的,一天一张脸?好好说话、好好做人有这么难?特别是说情话蛊惑人的时候,你能换个台词不要用我写的原句来套路我么?”
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鬼操作啊。
暮朝歌果然没理她。
他鸦羽专注,碰触打量着手上丑的不可思议的结带,没忍住轻笑出声来,那一点婉转衬着一身不染纤尘的清媚端的姿容无双,看太叔妤神色不对,还好脾气地递上了蜜饯糕点。
太叔妤这才发现,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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