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水路,船只进入了江南地带。
莲叶何田田,处处可闻及吴侬软语,娇美清新,薛雪这次是带着门中弟子出来采购,便少不了浩浩荡荡的一拨人。
然而他是个下定了主意就死活要弄到手的性格。
若说前几日要太叔妤做他妻子不许负心汉还只是为了膈应沈易云,这会儿却是真的生出了兴趣。
于是前一天还自信满满“我都会”的薛大爷,抓住太叔妤之后将将采购的事情丢给一应子弟后,自己单拎着太叔妤去逛了各个廊坊,搬了一大堆夫妻酱醋茶的话本笔记回来。
他要学习!
而太叔妤对此表示:极好!
此时正值晚夏,初秋的凉风微薰,拂动池塘里的荷花上下摇摆,粉色烟云花香弥漫。
朵朵偌大圆滚滚的绿叶托支着莲蓬,点霞的蜻蜓上轻巧飞舞。
太叔妤仰躺在扁舟上,怀里抱着坛池里特产的莲子果酒。
喝口小酒,再看看被挤到了船角边缘上划船的某只,提醒他:“哎,瞪什么眼,没看见我刚刚做的笔记?对妻子要温柔体贴,有力出力!”
薛雪收回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他忍。
但太叔妤不是个见好就收的好孩子啊,所以她看得乐呵,爬起来去摘了莲蓬,又递给薛雪,眉眼弯弯:“那谁,麻烦剥个莲子哈。”
薛雪爪子抖得跟鸡爪疯一样。
还是接过了,一手划桨一手剥莲子,再将剥好的莲子送到太叔妤口中。
嗷,太叔妤换一头,重新枕着手臂睡到薛雪腿边,享受起来她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半咸鱼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而说是“半咸鱼”,在于薛雪在暗搓搓套人的同时,也没有囫囵他的所求,这点很对太叔妤的胃口啊。
她也如他所愿,即不吝惜用力,一入府就收拢了他属下的那些老弱残兵的资料。
利用自己华京政治人士的半玲珑心窍,一个一个,周全地分析了每个人的优劣所在,设计出最合适每个人的机械或者写下需要引路的要点,由薛雪去得这个人情。
当然其中也包括薛雪自己的,她几乎全部亲力亲为。
而那些看起来廉价不已的机械在实践时所发挥出来的巨大威力,迅速让在薛家一直地位微妙的薛雪,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
太叔妤无所谓这些。
反正都是为她的回京计划铺路。
但薛雪似乎仅存的良心发现,觉得太多了,又或者说这种偏离了平衡的事情让他质疑大过相信,不乐意接受了,再或者是觉得让她活久点更有利可图。
他某天突然起床后抱住饭碗吃不下饭,思考了半天后对她一本正经承诺:他要将自己的半颗心送给太叔妤。
这就让太叔妤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一直以为人的贪心不会有尽头呢。
但她真的不、需、要!
剖心那日并无什么特殊,不弯不圆的月亮挂在夜幕之上,清辉幽冷。
太叔妤窝在小榻上,含了一口绿豆糕,饶有兴趣地看漂亮极了的少年在对面阵法之中板着一张脸动作。
先是解衣,露出肌理漂亮的胸口,再是垂着眉眼用朱砂在那片肌理之上描绘符篆。
太叔妤咽下口中糕点,跳下来小榻:“不是,其实真的没必……”
要,剩下的话被薛雪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太叔妤从善如流:“好吧,需要我帮忙么?”
薛雪简单利落:“滚滚滚,别碍着爷做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