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看着犹豫不决的朱高燧,他隐隐感觉到,朱高燧的心里有一种,在蠢蠢欲动。
他几乎相信,朱高燧不可避免的会走上一条道路。
从前那个随遇而安的赵王,已经越来越让郝风楼陌生,郝风楼熟悉的,是一个开始有了城府,有了野心的朱高燧。
所以郝风楼直视着朱高燧,等待着他的答案。
谅山的出现,确实给了朱高燧最有利的争储条件,大规模的商贸在那里形成,无数原有的士绅和地主,开始染指谅山商贸带来的好处,在这个时候,清高和守旧是没有用的,同样的土地,同样的银子,投入到谅山的利益链中,就可获利数倍,这种诱惑,谁能挡住?
即便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人,也会很快被淘汰,固然你有良田千倾,可是别人的获利比你多的多,你的获利,却还要靠着老天爷的赏赐,人家雇佣长工、雇农肯给数倍的价钱,你却无力支付,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的土地被兼并掉,或者你不得不随波逐流。
无论如何,那儿的气氛,已经起来了,有了不同的利益,立足于这个利益的所谓‘理论’也应运而生。这些人自是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属于另类,甚至是有些不起眼,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接,这个利益集团急速的膨胀,不断的积攒着财富,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投入这洪流之中。
当壮大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们就急需要得到一个保护伞。这个保护伞,在交趾,自然是郝家。可是郝家终究只是一地的诸侯,想要获得更大的支持,有更大的平台,他们就急需寻找到一个代理人,这个人……可以是赵王。
郝风楼不过是负责穿针引线,至于朱高燧肯是不肯,就看今日了。
朱高燧笑了。道:“其实,郝兄弟的话,本王很明白。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假若……或者说是万一,万一失败。那么本王的下场。只怕未必比二哥要好了。”
郝风楼也跟着笑了:“殿下早已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莫非殿下以为,将来,殿下的处境,就会比现在的汉王殿下好么?”
朱高燧苦笑:“你说的是,所以呢,我现在是不是该写一封书信,让远在岭南的王府长史邀几个陈学的大儒。去开课讲学,噢。是啦,本王的儿子已到了读书的年龄,是该延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士,来给他开蒙了,这个人,你来举荐吧,本王信得过你。”
话说到这里,大家已是心照不宣了。
郝风楼微笑道:“谅山有个叫陈宏之人,乃是陈学大师陈凯之的族弟,此人嘛,饱读诗书,深得陈凯之的真传,经史典籍,亦是耳熟能详,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不知殿下中意么?”
朱高燧道:“就怕这样的高士,不肯屈就。”
郝风楼深深看了朱高燧一眼:“殿下放心,他慕名殿下已久,若是殿下肯修书一封,他必定会立即赶赴广州府。”
朱高燧的笑了:“那好,这书呢,你来修,就以本王的名义。”
郝风楼又是苦笑:“殿下连这个懒都偷。”
朱高燧理直气壮地道:“若不是你招惹是非,沾花惹草,咱们何至于沦落于江湖,哎……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还一辈子。少一年,少一个时辰,少一分一秒都不成。”
郝风楼摸摸头,这话,怎么像琼瑶笔下地台词,忍住心里恶寒,郝风楼苦笑道:“那好,我来代劳。”
朱高燧已是从已上站起来,做了决定之后,不但不觉得沉重,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扶着船舷凝望江岸,不由笑道:“你知道么?我朱高燧一直都不起眼,在兄弟里头,排行最小,唯一让人记住的,就是各种胡闹,在父皇母后的心里,在其他人的心里,都知道赵王是个纨绔子弟,唔……其实,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我的两个皇兄,都比我优秀,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我呢,文不成武不就,索性,就放荡着,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本王真的很想告诉别人,朱高燧不只是个纨绔子弟,并不会比其他人差,我叫朱高燧,天生下来,便贵不可言,既是如此,为何要被人瞧不起。郝风楼,你助我成大业,我不会许诺给你什么,因为……你是我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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