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济尔哈朗虽然有决死一战的打算,但是自从进入宁镇山区后,清军的伤亡总数已经将近一万人,哪怕他有六万大军也承受不起……好吧,就算不计代价也要继续进攻,但是太多的伤亡造成士气严重下降,哪怕是最凶悍的八旗兵,谈起臼炮和燧发枪也都沉默不语。隐隐有些畏惧,而且大量的伤兵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后勤压力很大。
“兵派的少了不济事啊!”何洛会却唱起了反调:“若像当初一样只派几百人攻山,先挨臼炮的炮子。再被燧发枪打几轮,冲到壕沟近前就剩不下多少人,还怎么往上攻?这一来二去的白白折损儿郎不说。耽搁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攻到延陵镇?”
从俘虏口中,清军早就知道了臼炮和燧发枪的名字。对这两种明显是欺负人的新式武器,济尔哈朗非常重视。找到一些被炸毁的残骸当做宝贝,特意派人运回后方,准备送到北京研究仿制。
何洛会说的这番话也有道理,济尔哈朗露出为难的神色,一时拿不定主意,屯齐却站出来反驳道:“再耽搁几天也不碍事,反正不能再让儿郎们去送死,一次冲上去的人太多,被炮子铅子打死的就更多,你难道不知道吗?”
“……”何洛会为之语塞。
在真正的热武器战争中,攻坚之前必须要用猛烈的炮火摧毁敌人的火力点,清军的红衣大炮受到地形限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只靠人命硬添,自然左右为难……进攻部队的人少了,还没冲到跟前就打光了,进攻部队的人多了,又会在枪林弹雨中造成大量伤亡,最近这几次用人海战术进攻,虽然拿下了阵地,但每次都会损失几百人,反复拉锯几次就是上千人,几千人的伤亡,何洛会对此也非常清楚。
屋子里一片死寂,清军众将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佟图赖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说道:“若是不怕折损大炮,我倒有一个法子……”
在众人的催促和询问下,他提出一个新的战法,把红衣大炮推到山前,修筑特殊形状的简易炮台,抬高炮管以加大射界仰角,就能打到山坡上的明军阵地。
“这是硬凑合的笨办法,王爷不要太过期待,这样架起的红衣大炮根基不稳,每次开炮后都要重新复原,一炷香能开一炮就算不错了,况且把红衣大炮推到山前,还会遭到南贼大炮的轰击……”
红衣大炮改变射角,就没了射程的优势,必须进入楚军大炮的射程作战,虽然能够掩护清军步兵,自己却难免损失惨重,红衣大炮制造不易,价格昂贵,这样使用太浪费。
清军众将商量来商量去,始终都没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济尔哈朗犹豫再三,最后拍板,采纳佟图赖的建议,不惜损失红衣大炮也要把伤亡降下来。
“派人给谭泰传令,再调一万援兵进入宁镇群山,把粮道替本王守好。”
清军主力深入茅山,从丹阳到这里的补给线已经长达七十里,济尔哈朗调兵遣将,防止楚军包抄后路,真的把他装进口袋。
有了红衣大炮的助战,清军接下来的进攻效率明显提高,经过几天苦战,损失了十几门红衣大炮后,他们终于突破茅山的外围防线,推进到楚军的核心阵地——茅山九峰的三茅峰和抱朴峰。
茅山九峰是茅山主脉,比周围的大小无名高地都高出一截,只要攻占三茅峰和抱朴峰,就能突破楚军的核心阵地。
接下来的几天,清军的进攻更加凶猛,却一直停滞不前。
茅山九峰的地形更加险要,红衣大炮再一次失去作用,佟图赖尝试着把大炮推得更近些,直接推到山脚下,却遭到楚军大炮毁灭性的打击。因为距离太近,除了打得又准又狠的三磅炮和四磅炮,见高不见远的臼炮也能打到红衣大炮了,只要炮身被楚军的炮弹直接命中,就会发生程度不同的变形,连着报废了二十几门红衣大炮,佟图赖终于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
眼看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却偏偏无法捅破,济尔哈朗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串燎泡,唯一让他稍感安心的是,楚军一直没有对延陵镇发起总攻,朱马喇和穆里玛还在苦苦支撑。
很明显,汪克凡是在有意消耗他的进攻力量,盯上了他的六万清军(还剩五万),所以才对延陵镇围而不打。济尔哈朗虽然觉得对方过于狂妄,但也不得不承认楚军表现的非常顽强,如果没有朱马喇、穆里玛的牵制,没有外围的两万清军配合,他还真的有些危险。
经过连续几天的恶战,三茅峰和抱朴峰前尸横累累,堆积如山。
一天的恶战结束后,防守抱朴峰的蒲圻营射书给清军,让他们派人来收尸,规定不许带武器,人数限制在一百人以下,打一面红十字白旗作为标志,还画了一幅红十字白旗的示意图。
清军前军主将苏克萨哈犹豫再三,向济尔哈朗请示后,派出一队绿营辅兵前去收尸,武器什么的都没带,却不愿打白旗,换成了一幅特制的红十字绿旗。
吕仁青当时就气坏了,派出一哨楚军冲下山去,把这些绿营辅兵全部活捉,割掉几个带队军官的左耳,又给了一面红十字白旗打着,然后押着他们下山去收尸……这是汪克凡的命令,由于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所以清军的尸体一律交给他们自行处置。
相比之下,清军的卫生防疫意识就很差,随着伤兵大量增加,军中突然出现瘟疫,并且迅速传染扩散。(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