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光横空,光影所至之处汇聚成渊无咎的身影拦在老疯子面前。这并不是渊无咎的真身,而是以天镜所投射而出的一个幻影,但即便仅仅是这样一道幻影,也能够将渊无咎一身神通法术都毫无保留地发挥得淋漓尽致,与本人真身一般并无二致,只是这幻影所拥有的一切法力都是来自这一道镜光之中。
渊无咎突然这么跳了出来,让所有人都是有些意外,也有些莫名。就算是因为小鱼违反了他的戒令,他要维持自己的威望,也不必直接以堂堂忘情天之尊直接出手对付一个晚辈啊?这样也未免太有份了吧?何况眼下可是天意花降世,人妖邪修诸方争斗,如此一来,岂不是轻重不分?
渊无咎挑上大夏龙图,但第一个跳了出来的却是老疯子,分明是自己的热闹,怎么现在渊无咎居然跑出来要抢过去,这他哪儿能答应!只见他满脸的不满之色,在渊无咎身后大声嚷嚷着道:“喂喂喂,我说渊无咎啊,就算你是忘情天之尊,也太过霸道了吧!这可是老疯子我跟太阴宗这条小鱼儿的赌约,你跑过来瞎掺和什么?算是怎么回事啊,你要是羡慕好玩,自己找个人去打赌去啊,凭什么来抢老疯子的!”
渊无咎目光一直就盯着大夏龙图,头也不回地对老疯子道:“无极师弟,渊无咎可没有搀和你的赌约的打算。打赌是你和苦鱼之间的事情,你要打苦鱼的耳光。怎么去打、打不打得着那都是你的事情,但请自便,这里面不会有渊某。但这赌约里也不应该有其他人,渊某只是负责让那位坐在小车上的人不出手而已。”
渊无咎这么说着,目光一直盯着大夏龙图的反应,但是别说大夏龙图本人,就连扬起的拂尘也是一动不动,显然对他所言并无丝毫的触动,仿佛刚才渊无咎所说的小车的是另外一个人,而根本与他无关一般。渊无咎不仅眉头一皱!
老疯子心里却盘算着。渊无咎好像说的很是在理啊!本来这小鱼儿躲在这老虫子身后,他还在头痛恐怕这一回打赌可是要输到家了呢!在场有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输,那可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纵使老疯子脸皮是一流的厚。但想一想输给自己一个晚辈。还是个小姑娘。也可够臊得慌的!现在经渊无咎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反正自己只是跟小鱼打赌。有人出手挡住大夏龙图那条老虫子,又不是自己作弊,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渊无咎能挡住老虫子一下,自己就可以稳稳当当的赢了那小鱼儿,到时候看她还怎么说!
想明白这一节,老疯子当即不再阻止渊无咎,反而是喜笑颜开地转过身对着小鱼喊道:“喂,小鱼儿,你提的赌约老疯子应下了。那你现在可准备好了吗,老疯子可是要来打你的耳光啦,到时候你可别疼得喊师父帮忙啊!嘿嘿,要是你现在你反悔了,可还来得及,只要老老实实对我老人家鞠三个躬,给我老人家好好道歉,我老人家从来都是很大度的,绝对既往不咎!哈哈哈。”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不禁有些无语。小鱼虽然年纪不大,但早已长成,容貌身段出落得也是眩人眼目,跟刚才先后露出真容的青狐还有那女邪修的姿容,几乎都是不相上下,却各有难言的风华和特质。老疯子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只怕人人都会以为是故意调戏,但是从这老疯子嘴里说出来,却只是让人觉得这老头实在是既如顽童,又似疯子。
小鱼哪里猜不中老疯子的用意,心中大骂老疯子狡猾,却笑着对老疯子答道:“师伯,赌约是小鱼自己提出来的,怎么会反悔呢?你可别以为你们风宗的御风诀一定赢过我们太阴宗的御月诀哦!小鱼只是在想,既然是打赌,总得有个彩头才好吧,否则多么没意思啊,您说对不对?”而小鱼一边对着老疯子说话,一边则偷偷以神念对大夏龙图问道:“面具叔叔,你应该不会拦不住渊无咎吧?”
大夏龙图听出她的担心,轻声一笑,以神念回应道:“你这条狡猾的小鱼儿,自己躲了过来,借着我狐假虎威也就罢了,非但不感激我,居然还想要我为你出力!哈,未免想的太美了吧,我又不是你的师父,还要帮你拦住老疯子。再说了,你师父刚才也说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一味地借助旁人的力量,你怎么迈过知道境,成就知命?”
令飞云不知道小鱼和大夏龙图私下里以神念相谈,他听得小鱼说话,不由地看了一眼这小姑娘,将自己和老疯子的打赌扯上风宗和太阴宗的法诀优劣,显然是有意挑拨啊,这小姑娘真是字字句句之中都是心眼啊!令飞云已经注意到,就在小鱼说出这句话之后,那边尘凝榭的目光已经扫过来了!
老疯子一听小鱼这话,果然是兴致更高,觉得这小鱼儿果然很有意思,道:“好啊好啊,有了彩头当然是更加好玩。小鱼儿,这样吧,你先说来让我老人家听听看,咱们打赌用什么彩头好?”
小鱼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想了想,脸上先露出些为难之色,让人以为她在思索彩头之事,但实际上她却因大夏龙图一口回绝,继续在神念之中道:“面具叔叔,我怎么成就知命境那才是我自己的事情呢,你说的对,你也不是我师父,这就不劳烦您操这个心了。不过有句话您可说错了呢?”
大夏龙图:“哦?哪一句说错了!”
小鱼嘻嘻一笑道:“你说我狐假虎威,其实如果不是你愿意,以小鱼儿这点修为,怎么可能走到面具叔叔您身后寻求庇护呢?只怕在三丈之外就被您周身气息逼退了。但小鱼心里明白。这可不是你好心想要帮助小鱼,您也是想借此完成自己的目的,否则岂容我这抢了天欲花的麻烦小鱼近身,带来因果?
嘻嘻,小鱼说的没错吧?所以咱们可是互相帮忙,这一点面具叔叔不要搞错了,欺负我这个小姑娘哦!既然小鱼已经帮到了面具叔叔,面具叔叔你一会儿可要尽力帮小鱼哦!好啦,不跟面具叔叔说啦,我要跟老疯子谈谈彩头的事啦!”
说到此。小鱼也不管大夏龙图如何反应。收回神念,脸上神色一展,冲一旁的大夏龙图一眨眼,正要对跟老疯子说话。神念之中却传来大夏龙图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小鱼儿。你想要的彩头。老疯子可不会买账!”
小鱼一愣,不知道大夏龙图为什么如此肯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彩头可还没说呢。他就已经猜到了吗?不仅如此,他还猜到了老疯子的心思?事已至此,也不由她犹豫了,撇开大夏龙图,正要开口向老疯子说出彩头。忽然老疯子先笑了起来,道:“如果你是想以这天欲花为彩头,那老疯子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都说了我是老疯子,可不是老傻子,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小鱼没想到事情果然如大夏龙图所言,又被老疯子看破心思,她幽怨地瞪了大夏龙图一眼,然后不慌不忙笑道:“师伯,怎么你是怕自己输吗?如果你是有必胜的信心,怎么不敢用这天欲花作彩头呢?”
老疯子哼了一声,道:“小姑娘贪心不足,你已经得了一朵天欲花,居然还想着第二朵?怎么,难道你要用来炼制天命造化丹吗?以你的修为,就算有了两朵天欲花,也是没这样的本事去炼丹的吧。何况修行之道,又岂是区区丹药之功可以臻至种种高明解脱境界的!小丫头看着聪明,其实是大糊涂,大糊涂啊!”说着,把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小鱼突然敛起笑容,语气冷了几分,道:“修行就一定是为了解脱吗?得大神通法术,横扫一切拦路恶人,岂不是快慰?只此如何不是自在!师伯,我们现在可是打赌,你怎么反倒是来教训起我啦!一句话,你到底是敢不敢用这天欲花作彩头?”
老疯子有些为难道:“不是老疯子敢不敢的事,而是这天欲花本就不是老疯子的东西。不是老疯子的东西,怎么能拿来作为彩头。小鱼儿,你还是换一个彩头吧!”
小鱼看了一眼渊无咎,哦地一声,道:“小鱼明白啦,你是怕了代辅天,对不对?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神通法术修为不及他,所以才这样怕他,对不对?”
老疯子一听这话,脸上忽地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之色,沉声道:“小鱼儿休得胡说,道门忘情天岂是用来怕的吗?别以为老疯子不明白你的心思,你若是再提这个,这个赌约老疯子不玩也罢!”说着,转头对着云台之上的尘凝榭,冷然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太阴宗的弟子吗?”
尘凝榭被老疯子这么一喝,眉心一皱,竟然也冲小鱼喝了一声:“小鱼,不得放肆!”
小鱼一愣,师父可从来没有这样当着那么多人呵斥过自己,而且是以这样的语气。她心里虽然还弄不清是为什么,但是却极为玲珑乖巧地冲着渊无咎行礼道:“小鱼无心冒犯,请代辅天恕罪。”
就在她赔礼之时,神念之中传来大夏龙图的声音:“小鱼儿,糊涂了吧!哈,你虽身在道门,你还不明白忘情天三个字在道门之中的意味啊!”
小鱼愣愣道:“意味?什么意味?面具叔叔,你要说就一口气说全了啊,别这么说一半吞一半啊!”神念寂静,大夏龙图竟没有回答她。
那边渊无咎见小鱼行礼,则是一挥衣袖,淡淡道:“若真知错,就把天欲花交出来吧!”
小鱼呵呵一笑伸手指着头上的红莲,道:“这个啊,就请恕小鱼不能遵命啦。即便是代辅天觉得小鱼做错了,小鱼也不会交出天欲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