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玄演看了看诸将的反应,暗道你们懂什么,我这叫以战养民。身为帐中唯一一个知晓战争经济学的人,侯玄演凝声问道:“我们的弹药还有多少?”
郑遵谦负责前来运送的各地车队的管理,闻言说道:“此地的尚可以支撑半个月,宁远、山海关各有囤积。”
没办法,侯玄演战前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了,举国之内的官商多有前来分一杯羹的。
“算了,就十天吧,十天之后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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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兵大营中,锦州的头把交椅上坐的并不是吴三桂,而是代善。
堂下汇集了几乎是满清所有能战的武将,每个人激活都市眼窝深陷,印堂发黑,头发蓬乱。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不进攻不撤退,围着你一顿轰炸。
锦州、松山、杏山三处的清兵,这两个多月真正的吃不好、睡不宁。粮食想要经过城外运进这三个地方,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近四十万大军,塞在松锦这个狭长的战场,足以守住所有的关隘。
松山堡上断了粮的清兵,已经把树皮都啃光了,每次一躺下耳朵里嗡嗡的轰鸣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在睡梦中被一发炮弹带走,绝望的情绪蔓延在松山堡和杏山。
当初洪承畴在松山堡支撑了三个月,现在的清兵正经历着比他们还悲惨的日子,因为洪承畴起码知道自己投降之后可以保命,但是清兵投降只能是死的更快。
代善环视着堂内的满清武将,这些人虽然面临绝境,但是有一点他是很放心的。在场的不论满人还是汉人,都不会投降,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忠贞,而是对面是恶名在外的北伐军。
北伐军不要俘虏,侯玄演公然宣称,他们不要投降的清兵,也不要抵抗的清兵,他们要的是辽东的港口和满洲的土地。
“明军已经炸了两个半月了,松山堡弹尽粮绝,锦州也快撑不下去了。这样下去是死路一条,我们已经决定要放弃松锦,死守盛京。”
“松锦这般地势都守不住,如何守盛京?”吴三桂哦冷笑道。事到如今他也不怕满人主子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是秋后的蚂蚱,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有人都知道吴三桂说的没错,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都很难躲过北伐军的横扫,对于他们来说末日已经提前到来。
“若是实在不济,我们还可以去罗刹国避难。”代善叹了口气说道,他也知道沈阳根本守不住。
松锦丢了,失去了孙承宗和袁崇焕师徒构建的防线,他们的老巢内无险可守。当初蒙元灭金,走投无路的女真人也没有往他们的老家跑,而是去了河南。因为女真人不具备修建城邑和防线的能力,所以满洲根本就是一个屠宰场。只要他们敢逃回满洲,迎接他们的势必是携胜而来的北伐军的屠戮。
耿仲明冷眼看着这一切,未战先言败,这些人已经被七十多天的炮击炸的失去了对胜利的希望,一心想着失败的人没有反戈一击的机会。他的大哥孔有德在宁远城下支援尚可喜,被北伐军一个反击差点全军覆没,最后尚可喜也没有救出来。想到自己这些人,多半也会跟尚可喜一样的命运,耿仲明心瞬间凉了下来。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出了大堂,代善见吴三桂桀骜不驯,耿仲明更是不理睬他直接出去,简直没有一个汉将把他放在眼里,想到当初满人的高高在上,不禁气急败坏。
耿仲明走出了大堂,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手下的将士望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麻木。
回到帐中,耿仲明将全身的盔甲除去,在帐内摆上了自己父亲和毛文龙的灵位。上了一炷香之后,这个纵横沙场几十年的汉奸,选择了却自己性命。
晌午时分,亲兵耿三端着一碗米粥,半根羊腿进来,愕然发现倒在地上的耿仲明。
手里的饭菜在锦州比黄金还珍贵,此时却被他摔在了地上,耿三怪叫一声上前伸手一摸,自家王爷已经没有了鼻息。耿仲明身边一个酒杯,脸上七窍流血,分明是服毒自尽了。
“来人呐!王爷自尽了。”
大声的嘶吼,很快引来了耿营中的将士,他们愕然地看着耿仲明的尸首。
本来就快崩溃的清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数人瘫坐在地上。有一些心理承受力差的,也拔刀自尽,获得了解脱。
可怖的军营中,到处都是插着刀的尸首,杀死他们的刀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集体自杀就像是最寻常的事情一样。若是有人来到这里,跟他说这是九幽地狱,来者一定深信不疑。
吴三桂的营中,他的手下比耿仲明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张献忠的三个义子,当初在四川投奔了吴三桂,因为作战勇猛已经被拔擢为心腹。
他们之所以升的这么快,也是因为吴三桂自己的嫡系战死的太多了,而且都死的颇为窝囊。
大部分人都是在城楼或者干脆在城内,就被突然落下的炮弹,或者炮弹炸起的碎石击毙。
吴三桂到现在也不肯认输,他沉声道:“代善这个野猪皮要逃,鞑子们本就是一群无根的野人,窜到哪里并无区别。我等皆是辽人,岂能轻弃辽土。松锦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意已决,明日与明军决战。”
吴三桂严格意义上不算是辽人,但是他早就把自己当成辽人,若是从祖大寿那边算,辽人也肯接纳他。
“我等誓死追随王爷,与明军决一死战。”
“好!明日我打开锦州城门,满人想逃也没有机会,只能和我们一起死战。”
吴三桂不无阴毒地说道,心底冷哼道向来只有我吴三桂坑友军,你们野猪皮还想丢下我,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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