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五年的蛰伏,终于换来了对郑家的大胜,没有人比侯玄演更了解这其中的曲折。
普通百姓只知道水师一出手,郑家不堪一击,浑然不曾想过朝廷这么多年的隐忍退让、积蓄力量。
郑氏一族被赶到了东番岛,他们的水师主力虽被击溃,但是几个首脑尚存。若不及时占领东番,彻底剿除这些人,早晚还会死灰复燃。
侯玄演提笔写了两句诗,送给施琅和三家水师: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施琅自然没有多余的妇人之仁,事实上郑成功现在还没有杀他全家,他对郑氏没有仇恨,但是施琅深知,郑家对自己的仇恨比天还高。
当初福州还有机会守住,郑芝龙回师之后,守住区区福建不成问题。可惜他所托非人,被施琅开城投降,郑家彻底失去了和侯玄演抗衡的力量。
三家水师浩浩荡荡,从澎湖开往东番岛,施琅考虑到东番岛是一座巨岛,岛上遍布高山,若是郑家铁了心负隅顽抗,很难彻底平定岛上的残余力量。
而且郑芝龙若是铁了心,将岛上的兵工厂、造船坞、以及各种建筑付之一炬,那损失可就大了。但是世人都知道,侯玄演和郑芝龙的矛盾不可调和,施琅和姚一耀凑着脑袋商议一番,决定出一个折中之计。
水师登陆东番岛之后,放出话来,只要肯投降,除了首恶郑芝龙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免死,包括郑家的其他人。
岛上的郑芝龙将施琅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然后狐疑地审视着身边的亲人和旧将,就算没有反心的,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赤嵌城,又叫做红毛城,是荷兰人在台湾建造的城镇。
这种城墙低矮,城池轻薄的小镇,根本无力抵挡大明水师的进攻。
郑渡在一众郑家旧部的脸上扫过,眼里的厉色一闪而逝,一个大胆地想法在他的心中逐渐萌芽。
他先是冷哼一声,然后越众说道:“最近施琅那个狗贼,放出话来,说是谁肯投降就饶了谁的性命。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肯定跃跃欲试,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谁敢怀有二心,你的家眷可难逃。我们郑家就算落魄了,杀个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东番岛这么大,我就不信施琅一下就能打下来。”
郑芝龙心中咯噔一声,这小子什么意思,自己这个儿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大难临头怎么糊涂起来。这番话出口,不是更加打击手下人马本来就没与多少的士气和军心么。
郑渡接着抱拳说道:“父亲,我愿意护送各位大人的家眷,去后面的鲲山。有谁敢生出二心,儿绝不手软。”
郑芝龙脸色难看,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把儿子的话收回去。只得捏着鼻子,说道:“就依此计行事吧,大家也不要绝望,东番岛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就连山里的那些野人,也是心向我们的。施琅带着两万多人,未必能拿我们怎么样。”
在他旁边的将领哪里肯信,但是形势比人强,那可招人厌烦的二公子,竟然想到了绑架他们家眷的毒计,让这些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同时,也无可奈何。
郑渡领命带着自己的亲信手下兵马,押送着郑氏家臣的亲眷,往鲲山逃去。
出了赤嵌城不远,郑渡就止住了兵马,选择就地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