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一皱眉,刚才的刀芒余劲还是擦伤了水笙的脸蛋,一个小美人就这么毁了,可惜!想到这里手起刀落便要将两人宰杀,却听四野里突然响起动静。
先是西北角上有人长声叫道:“落——花流水!”跟着西方也有人应道:“落花——流水。”“流水”两字尚未叫完,西南方有人叫道:“落花流——水。”这三人分处三方,高呼之声也是或豪放,或悠扬,音调不同,但均是中气充沛,内力甚高。最后南边也有一人高声叫道:“落花流水——”这“落花流水”的第四个“水”拖得特长,声音滔滔不绝的传到,有如长江大河一般。这声音更比其余三人近得多。
血刀老祖大怒,放声长啸:“日你奶奶的落花流水,爷爷杀你们个落花流水!”啸声直如山洪海啸,其势惊涛骇浪,周围长草仿佛都感受到了这一啸之威,波浪般的翻涌了起来。
青奋暗道一声不好,要是血刀老祖和那四个家伙打起来,谁胜谁负好像都不好。指望血刀僧砍死四个正道支柱吧,这良心太坏了。指望血刀僧被砍死吧,那自己也活不了了。其实就刚才的情况他都想能不能一逃了之,只是没想出折来那一十七骑已经死光了。现在有机会不可重蹈覆辙了。
想到这里连忙勉力控制住马因啸声的惊恐之意,纵马上前来到血刀老祖身边大叫道:“师祖,快走!对方人多,于我们不利!”
“怕什么?”血刀老祖大怒,但心里却是知道,这四人单个和自己比较稍有不如,以二敌一自己便难以取胜,待到四人合围那更是想走也走不了。罢了,和尚报仇十年不晚,待回到血刀门练成《血神经》,折转头来定报此仇!
想到这里翻身上了白马,也不管还在一边发抖的汪、水两人,血刀门二僧就这样打马扬鞭,趁对方未合围之际冲进了夜色。
“啊!”眼看着那恐怖的恶僧走了,灵魂这时候好像才回到身体。水笙这才发现自己拇指断了,脸上也是一阵刺疼。恐怖的预感顿时包围了爱美的女孩,投向表哥的是期翼自己错了的眼神。
汪啸风神情复杂的看着表妹。本来是如此完美的佳人,但就在一夜之间,武功废了,面容毁了,贞洁也丧了。自己汪啸风堂堂大丈夫,江湖上刚刚闯出名堂,当真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然后任江湖人嘲笑吗?
这一战,谁都不快活。
“难怪你的内功练得乱七八糟,果然是没经指点自己瞎琢磨的!”
一路上看到青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习练内功,血刀老祖终于开口指点。青某人这才知道,原来内功也分阴阳之说——天地道理本是一致,无所谓道家正确的放在佛家就是错误的——世间以动为阳,以静为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习练内功除了静功以外,动功也是断不可少。只静不动那只会将人越练越僵,最后走火入魔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金钟罩前八关的口诀青奋已经交出,虽然八关心法未必能胜过《血刀经》巅峰境界,更遑论自己即将修炼的《血神经》,但这仍是实打实的稀世秘籍。血刀老祖修为高深,一看便知没有花假,大喜之下不惜搭上一枚珍贵的雪莲丹,助青奋破去那不堪入目的金钟罩一关而不损经脉,又指点了他一套擒拿手,平日骑在马上赶路正好修炼。
两人身后的追兵就没断过档。先是将两湖大闹了个底朝天,糟蹋了无数美女贵妇,然后还将武林大豪水岱女儿掳走一夜。虽然有传闻说水笙仍是完璧,但人心险恶,大家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么一个水姑娘落进两个淫僧手里那么长时间,会是完璧就怪哉了!
虽然对落花流水和剑铃双侠这些年风头太盛不满的人很多,但毕竟都是南武林一脉,被几个藏边土和尚这样闹腾,完事了再拍拍屁股一走,所有人脸上都无光,这才在落花流水四豪的率领下一追一个多月,一直追到了四川。
“恩,还是这里的饭菜有些味道!中原的饮食不是甜得腻死人就是淡得让人嘴里能飞出鸟来,要不就是死辣死辣,在那里过日子真是活受罪了!”血刀老祖从火锅里捞起一片羊肉,放到嘴里仔细嚼着,颇有感慨的说道。
除了武功见识以外,青奋对血刀僧唯一赞同的观点就是饮食了。两人一个云南一个西藏,都属于野蛮系的,好麻好辣,中原菜嫌太软,湖南的又嫌寡辣,直到入了川,这才能吃上一顿好的。
师祖孙俩正在一家鸡毛小店里吃着羊肉火锅避着初冬的第一场雪,饭才吃到一半就听门外一阵马蹄乱响,接着便是人声嘈杂“在这里,在这里。”“找到了,找到了。”“马在人也一定在,杀,杀,杀!”
两湖的人马既众,马匹又逊,比之青奋二人那速度是慢了好多。但武林中人素通声气,湖南大盗流窜到了四川,四川武林也就跟着闻风而动了起来。口头上说的是同气连枝同诛恶僧,其实暗地里不乏较劲的意思——你两湖抓不住的人,我四川武林轻易剿灭,灭了他们也是灭了你们的威风。
“砰!”店门被撞开了,七八条汉子夹带风雪就这么闯进店来,店老板小二早躲不知哪里去了,整个场面只剩下一群杀气腾腾的江湖中人。
“师祖,这顿饭又吃不成了!”青奋苦笑,这样的事自入川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除了一次遇到好手之外,其他的大多都是眼前这样不知道自己吃几两干饭的家伙。其实想想也当然,能与血刀老祖一较高下的无不是各名门大派的长老高手一级,这些人身份不同出手自然谨慎。而自己两人行动如风,甚至连住店过夜都不住,仓促间能遇上的也只有这些倒霉撞上的三流的货色了。
“嘿!你们就是血刀门的淫僧吗?我们是川中七虎,老子段大虎,借两位人头一用!”一身材魁梧高大,大雪天敞着怀,手提一把鬼头刀的汉子粗声粗气说道。
“奶奶的雄!”血刀老祖重重一顿筷子,被打搅了食性让他勃然大怒,一摸腰间就要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蛮子切成薄片下酒。突然灵机一动,嘿嘿笑着又缩回了手,对青奋说道:“乖徒孙,今晚师祖爷爷懒得出手,这几个不知死的鬼就你打发了吧!”
“啊!”青奋大惊,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一上去还不被人家给打发了!这老和尚莫非是想借到杀人,过河拆桥?又一想不大可能,以他的身手,真想拆桥何必还假手他人,把自己随手一宰再往路旁边一扔,就是万一没死被人捡到,以自己这“血刀门小淫僧”的身份也只有被补刀断然没有送医的道理。莫非老和尚是认真的?
青奋眼神狐疑不定,血刀老祖已经又出声:“几个小子命好,若是我老人家出手你们定然十死无生,现在给你们个机会,宰掉这小子,你们就有活路!”
七虎你望我我望你,最后突然一齐大笑了起来,大概还在想血刀老祖原来是个狂僧疯子吧。
人都是这样,不迈出那个井口便永远是井底之蛙。青奋在地球的时候月薪大概几百块,身边认识的人无论工龄长短,也就都一两千上下,最多不过三千。当时以为全中国人大概也就这个收成,除了极少数生意人以外,其他的再高也高不上哪去。后来弟妹两人考上重点高中,全家庆祝游了一趟深圳,这才知道在中国大地上,月薪上万的人那是多得用撮箕撮,卡车装,普遍的宛如蚂蚁蟑螂,随处可见。年薪不上十万的都叫穷人,年薪过百万的大街上随便扔石头不小心就能砸到三个五个。青某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另外产生个副作用便是对人生更加绝望,后来一心沉迷yy之道再也不想什么将来了。
青奋有幸见出过井口,这什么川中七虎却是中规中矩的井底之蛙,哪里知道血刀老祖的厉害,听得对方妄言只是大笑。
青奋没法子,硬着头皮一抱拳:“各位,哪一位先请赐教?”
“哪一位?嘿嘿嘿嘿”七个汉子闻此言又是一阵鬼气森森的大笑:“哪来的蠢和尚还讲什么单打独斗,兄弟们,并肩子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