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省科技厅查新,才几百块钱。就算找事务所,各种打点、咨询,也就几千块钱。
专利权诉讼的律师费稍微贵点儿,凡是涉及专利的,很少有低于一两万的出庭费的。法院方面收的诉讼费应该低于两千块。
如果还要找专代事务所出面、向国家知产局提交《专利无效申请》,假设答两次oa、搜集一轮证据。事务所打包的调查费、代理费,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块……”
史妮可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根据刚才冯见雄启发的思路算计着“被碰瓷一方如果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要花多少法务成本”。
两分钟后,把各种可以想到的费用统统加起来,史妮可也才颓然地发现:应诉方的所有开支,还不到3万块钱。
“那岂不是说,你以后用这种不牢靠的实用新型碰瓷,每次官司的索赔额都只能提2万块?只有这样,那些被你告的建筑承包商,才会为了防止出现‘哪怕打赢了官司、花掉的律师费诉讼费专代费加起来,比输掉官司要赔的钱还多’,而选择跟你服输、庭外和解?”
史妮可对自己的算法还不是很有信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不过在她内心,倒是豁然开朗了。
如果打一个官司就能要到两万块,而只用花一两千给法院的诉讼费成本,律师也由自己人当,再刨除掉车马费……
这么一算,一个官司怎么也能净赚1万5千块呢!要是一个月里能多方出击,碰瓷个两三个官司,在不同地区的不同法院起诉不同的被告……啧啧,岂不是月入三五万?
当然,前提是能碰到那么多瓷、找得到那么多恰巧不知情用了冯见雄写入专利中设计的商业地产楼盘。
冯见雄说过分她四分之一……那她史妮可也是“月入万元”的小富婆了!
如今是05年底,按照06年的大学生就业工资标准,“月入万元”怎么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史妮可越想越激动,脸色都憋红了,却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冯见雄还没认可她的判断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她猜的当然不对。
冯见雄委婉地教训道:“只索赔两万?小气!你要是只写2万,法院立案都能拖死你信不信!而且你根本不懂诉讼心理学。按照现在的行情,最简单的民事案件请律师,哪有低于5000块律师费的?索赔额写得这么小,对方只会看不起你,以为你律师都请不起。他们欺软怕硬的心一起来,说不定就不肯跟你和解了。
再说,就目前这种布局,我们的底牌还是不够硬。稍微遇到一个愣头青,硬要‘宁可烧钱也得争口气’,砸钱找专代事务所申请,把咱的专利无效了,那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么……那……那具体应该怎么做呢?”史妮可一阵自责,继续虚心地求教。
冯见雄伸出一根手指:“我还要再加上一道筹码——这就是你年底要做的事情。”
“什么?”史妮可急切地问。她幻想着自己月入万元的美好生活,也顾不上矜持了。
“你随便找一个本地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最好职称高一点的。主动委托一个专代事务所,抢先就我这两个专利对国家知产局提出《专利无效申请》。
然后你再打听一下具体经办的代理人,也打点一下,让他别太尽全力。申请中的‘无效理由’必须按照我到时候提供的理由写。
这样的话,因为无效理由不充分,国家知产局一般是查不出我们没有新颖性的。
我们下次真拿这两个专利跟人打官司的时候,被告方就算起了‘咱是不是能申请对方的专利无效’这个念头,他们也会先看看前人的努力。
如果他们看到‘原来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申请过让这个专利无效,但国家知产局复核之后驳回了’,他们还不会知难而退么?”
史妮可恍然大悟。
冯见雄的招数,说白了其实就是八个字概括:“左右互搏,自导自演”。
比如一个十年后的网络生存游戏,《绝地大逃杀》。
如果一幢安全区中心的掩体门关着,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不知死的人想试试看攻楼。
但是如果守楼方请一堆群众演员主动配合进攻、然后全部打死在楼外,让后来者看到“楼梯上快递箱尸体枕藉”的惨状,那后来者肯定会被震慑住。
又比如周洁伦用剑圣的时候,对面买一个钻石导演队,人手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给周洁伦各种花式送人头,送到潘塔诶死、雷简德瑞。那不知情的外人下次肯定也会见到周洁伦就躲。
“太……太阴险了吧?怎么给雄哥想到的?跟这么厉害的人一起,会不会被他骗啊?诶呀瞎想啥呢!你一个穷妞,有啥好被别人骗的!”
史妮可强行试图收摄心神,犹然觉得一阵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