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许多盐工正在弯腰拾取盐泥,这些盐泥都是海水浸泡泥地形成的,盐工们需要将这些盐泥运回去制卤。
他们一个个面容黢黑、骨瘦如柴,一张张背脊犹如快要折断的弓,似乎再加一点力,就会啪一声断裂。
日复一日地辛苦劳作,一辈子只能看到茫茫的大海,闻着咸腥的海水,吃着粗糠杂粮,穿着粗布麻衣。
熬出了那么多盐,自己却用不到。
何遇心中叹息,随口问道。
“盐场每月要上交多少原盐?”
“殿下有所不知,这每月的数目皆有不同。因天气的好坏,给这些盐工们定的数目也不同”
何遇点点头,这样倒是人性化许多。
盐场里有不少孩童少年,他们皆低头快速地拾柴烧火,浑然是家里的一个劳作力了。
也是,这古代普通人家里,只要是个人都是要做活的。
大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误会了何遇的心思,语气淡漠。
“都是些泥猴子,不懂事,殿下不妨换个地方,免得他们冲撞了您。”
话音刚落,那边突然传来孩子们的惊叫声。大使皱眉正要斥责,何遇将他拦住了。
“一钧,去看看发生何事。”
霍一钧连忙跑过去查看,见一小孩面色苍白倒在地上,其他小孩哭喊哀嚎如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便连忙吩咐道。
“快去叫他家长辈来!”
有孩子闻言,飞奔着去找长辈。霍一钧看孩子只是晕倒,并无其他什么事就回来禀告。
大使忙对何遇解释道。
“就是小孩晕倒而已,不打紧,下官这就告诫他们莫要惊扰了殿下。”
何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奔那个晕倒的小孩。其他孩子们见到衣着华贵的人过来了,纷纷停止了叫喊,眼睛里全是害怕畏惧。
何遇不是大夫,并不知道小孩到底因何病倒。
但见他瘦骨嶙峋,唇无血色,伸手去探小孩额头,发现并无发热征兆,身上也无其余明显病症,心中略定。
“一钧,糖包可带了?”
这可是庆王妃在他出发前特意吩咐霍一钧带上的。
盐场日子艰苦,无法继续享受王府的锦衣玉食,又没什么零嘴,只好带上一些泛黄的糖块当零食吃。
他估摸着小孩可能早上起来低血糖,遂让霍一钧将一小块糖放入小孩舌下。即便小孩不是低血糖,给他喂点糖也没坏处。
众人不明所以,大使有眼力,谄笑。
“殿下宽仁。”
小孩们没接触过外界,生下来只知道盐,根本不明白“殿下”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毫无反应。
“盐场可配有大夫?”
何遇不管这些小心思,开口询问。
“有是有的,但大夫不忍这方水土,只每月有固定几天过来。”
……,这道也是。
何遇刚吩咐人去请大夫,孩子们骤然发出欢呼声。
“赵小狗醒了!赵小狗醒了!”
赵小狗陷入黑暗前,本以为自己会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欢呼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他动了动嘴,刚想说话,却发觉到一丝丝甜意。
那温柔细腻的甜味,仿佛包裹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灌入他的心田,支撑着他睁开眼睛。
面前围着熟悉的小伙伴,以及几个不认识的人。大概是今天的阳光太过刺眼,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人身上发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