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小木屋，还是那个温润的华服男子，面对自己面前的下属，他脸上始终看着平易近人，慈眉善目。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样的慈眉善目下，是被完美隐藏起来的野心。

黑衣人说完之后，半晌得不到回应，他也不着急，他跟在主子身边几十年，对这个主子的性情自然十分熟悉。

气定神闲的背后，是高深莫测，是深谋远虑。

半晌，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嗤笑从他嘴里传出，“本王的弟弟，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他也从来不敢小看他们，所以连暗杀这种简单粗暴的事，他都安排得那般缜密，生怕被看出什么来。

没错，在义洲，那股神秘的力量，就出自他逍遥王言善之手，也不知道他的弟弟有没有怀疑到他身上来。

当日，在书房，言渊将他手上所知晓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他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他那个九弟到底是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还是用那些事来试探他。

他眯了眯眼，东楚的皇位，曾经他触手可得，只差了一点点，却与那个尊贵的位子失之交臂。

这怎么叫他能甘心。

几十年，他装出一副不问政事的样子，装了几十年，天知道他有多渴望那个位子，多渴望将这个天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可他的对手太强，他看重的几个弟弟，一个个都真心实意地扶持那个年轻的帝王，他是他们的哥哥，他也有足够的资本和能耐让他们辅佐，可偏偏，现在的他，缺了一个名正言顺。

言善心里既不甘，又痛心，他是真心实意看重那几个弟弟，也曾想过，如果他得了这个天下，会比言朔更加善待他们，爱重他们。

可他也知道，那几个弟弟不死，就是他夺这个天下最大的障碍。

他狠下心对他们动手，得知老九生死未卜，他又心痛又高兴，那种矛盾的心里，足足折磨了他几个月才缓过来。

那是他最小的弟弟，虽不是同母所生，可他跟先皇一样，对他如一母同胞的兄弟。

都说天家最是无情，父子，兄弟亲情都极为单薄，可他……

想了许久，言善的脸上有些松动，淡漠的眼底，多了几分痛心，半晌，道：“既然他们查到了，那龙狄自然是留不得了。”

龙狄跟他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不是二皇子龙阚那个蠢货，言霄如果在龙狄的身上顺着线索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他身上。

虽说如今他万事俱备，可他要的，是一个完美无缺，最后若是能留下那几个弟弟的命最好，若是留不得……

言善的手，紧了紧，既然天家历来亲情单薄，成大事者，自然要懂得取舍。

“是，属下这就去杀了龙狄。”

龙狄，这个人在这件事情上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敢假手于人他人，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比较好。

言善没有阻止，点点头，默许了他心头的想法。

新伊国国君在交出二皇子龙阚没多久，便又一次收到了从天朝传来的诏书，诏书上言明那条地下水道真正的主使者是太子龙狄，二皇子龙阚只是替罪羊。

国王收到这个诏书的时候，整个人都瘫了。

龙狄是他最爱重的儿子，他将新伊国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当初得知那条水道跟太子无关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