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看到,原来那巨蟒满是黑色鳞甲的一尾巴扫过,一个木箱从中被斩成两半。
木箱之中,一具黑甲竟也被从中腰斩!
腥臭的血迹沿着木箱洒落大地,浸染地缝,看得众人无不惊惧,心生寒气。
却无人同情那被巨蟒挣扎波及,而意外横死的骑士阿九。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阿九临阵脱逃,一个人抛弃了所有人,选择藏在木箱中,试图瞒天过海,苟且偷生。
此人,死有余辜!
众骑士顿觉解气,不再关注阿九,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巨蟒,一个个目带紧张。
任谁都知道,一旦巨蟒脱困,那接下来死的人,就是在场所有人,任谁也逃不掉!
“多谢前辈出手,这妖孽残害无辜,似有无辜,还请前辈——斩妖!”
眼见巨蟒疯狂倒地挣扎,似无法挣脱脖间束缚,白素顿时大喜,慌忙跪地抱拳,朗声而道,“请前辈斩妖!”
“请前辈斩妖!”
轰!
劫后余生的四位白家骑士,慌忙跟着主子白素一起跪地,纷纷抱拳,一个个神色激动。
“前辈,饶命!”
饶命啊!
那巨蟒忽而停止挣扎,复而化形为人,幻化为白衣公子,跪地砰砰磕头,目带惶惶。
静!
全场死一般沉寂!
于这夜黑风高之地,除了大门外的漫天飞雪,再无其他声音。
白缘君不禁越发心慌,额头汗水潺潺,双腿都在剧烈哆嗦。
大门口。
瞎眼少年周长生默然无语,一时间也是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白缘君既能口吐人言,又能化形为人,明显是一名大妖,等同于我人族宗师。”
“如此强者于我而言,如同天上神灵,可白缘君却胆小如鼠,稍有挫折便吓得两股战战,这也未免——太怂?”
周长生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觉得荒唐。
“前……前辈,小人本是黑山密林中,于一处无名水潭,所诞生的一条普通黑斑水蛇,平平无奇,只因误食一味山间灵草,这才误打误撞,稀里糊涂地开启了神智。”
“那黑山凶险莫测,大妖如云,小人唯恐被吃,只能下山远遁,来此流沙大河,潜入河底深渊,隐居修行五百年。”
“于这五百年来,小人一心修行,从未曾杀过一人,便是那些被野兽残害的人族尸身,小人也会收敛埋葬,就当积功德做善事。”
“永夜之前,大河沿岸村落众多,都是小人暗中庇护,村民们供奉以香火,此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罢了,小人何错之有?”
“便是那白蛇作祟,小人也打算惩戒,后白蛇被前辈您的弟子所斩,小人也认了,绝无加害前辈弟子之心。”
“至于那伥鬼之说,不过是小人开个玩笑,哈哈,玩笑玩笑!”
白缘君越说越害怕,说到“玩笑”二字之时,尝试笑着缓和气氛,却笑得比更还难看,不禁心中越发害怕。
全场依旧死寂,并无任何人回应。
白缘君顿时心中一沉,暗道,莫非那人族宗师前辈,也如自己一般恶趣味,喜欢隐藏于黑暗之中,玩那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这!这!
白缘君瑟瑟发抖,只觉脖子上的禁锢之力越来越严重,仿若随时都会雷霆一击,将它活生生掐死在原地。
也不怪白缘君胆小,实乃是,这巨蟒本就多疑狡诈。
它误以为,那位前辈隐藏于暗中,眼见历练弟子出事而大怒,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戏耍于它。
虽然周长生不知白缘君心中具体如何所想,却知机会难得,绝不可错过。
“请前辈斩妖!”
神像下方,白素心中忐忑不安,再次抱拳屈身,朗声而道。
“请前辈斩妖!”
众骑士亦是心中惶惶,无不激动怒吼。
白缘君越发害怕。
“汝虽妖孽,五百年来却从未残害过人,殊为不易。”
哗啦!
一阵狂风夹杂着飞雪而来,雪花落入庙中地面,化为一串苍劲有力的苍老字迹。
“这不是昨夜的字迹吗?”
白素瞳孔一缩,忍不住望向周长生。
却见周长生静静地躺在地上,似陷入昏迷,一动不动,白素顿时畅然。暗道,原来那白缘君是诓骗诈人。
说来也是,这瞎眼少年如此瘦弱,只是凡人一个,他又怎么可能隔空刻字?
不过这少年即将被白缘君给掐死之际,那位隐藏暗中的前辈却突然出现,以莫名伟力隔空掐住白缘君的脖子,令人叹为观止,不得不服。
白素顿时明白,那倒地昏迷的瞎眼少年,她并没有猜测,他就是——宗师弟子!
而这位宗师前辈,和白素推测的一样,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想出公开现在世人面前。
“念汝修行不易,且曾救人有功,今日,老夫便不杀汝!”
地上的字迹忽然无风诡异散去,那些雪花竟重新演化为一连串的字迹:
“但从今日起,汝滚回大河深渊修行沉睡,未经老夫允许,一百年内不得上岸,否则——杀无赦!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