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帐之内,左良玉盘坐于床上,双眼微合。右手盘着两个铁制的板指,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左宽则站立于侧,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当福叔离开后,他终于忍不住发话道:“将军,二少爷他……”
明末军制崩坏,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养着自己的家丁,他们的军饷和待遇乃是平常士兵的十数倍。这是将军们身边最悍勇和最值得信赖的士兵,更有不少人被赐以将军同姓。左宽乃是左良玉的心腹,是以在他面前说话到不用吞吞吐吐。
左良玉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大帐外的方向,阴鹫的脸上挂上了一层笑意:“看样子这顿鞭子让他改了许多,早知道这样的话,早就抽他了。他现这个样子,甚好!”
“如我刚才所说,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心性。我宁可送他到江南,为其买田买宅,娶妻娶妾,养他一生。否则的话,就凭他的性格,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上打滚,用不了几天就得被弄死。”
“二少爷也领会到将军的苦心,否则的话,也不会做此表现。”左宽干笑道。
“带他进来吧!”又过了半晌,左良玉下了命令。
“是!”左宽应声出去,把如同一只落汤鸡的杨晓带了进来。
“大兄!”进到帐内,杨晓才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忙拱手向左良玉作揖道。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左良玉再见杨晓,已不再是刚才那幅做派,关切的走到他的身边,用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问道。
“多谢大兄关怀,还好吧!”杨晓吡牙裂嘴的说道。
“好,好!”左良玉也看出杨晓的情形还好,大笑的夸奖了一句:“左家都是铁打的汉子。就连我们家的读书人,也是硬骨头。”
“去床上趴着,我找人给你上药。”
左良玉走到帐内一角,打开一个檀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细嘴白瓷青花小瓶,拿在手中,向杨晓发话道。
“大兄!”杨晓有些踌躇的看着床上。那女子的身体又躲进了大红喜被之中,哪里有他趴着的地方。
“让奴家给二少爷上药。”还未等左良玉发话,那女子已经善解人意的从被中爬出,跪坐于床上,细声细气的说道。
“大兄,让她穿上衣服吧!”杨晓很是不自然的望着那女子一眼,回头向左良玉道。
“良臣呀!你还是那幅心性。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冷漠无比,活脱脱就是一个杀人的刽子手。”左良玉笑将一声后,才冷漠的对那女子道:“把衣服穿上吧!”
床内的一角堆着乃是那女子的衣物,果然如左良玉所说,乃是大红喜服。非绸非缎,只是粗布所制,再看其颜色,红中带黄,很显然染制水平并不高。只看这衣着,便知道这女子乃是小农之家的女儿,却不知那大红喜被又花费了她多少银钱和心思才能添制出来。
“多谢将军,多谢二少爷。”得到左良玉的首肯,女子飞也似的扑到了衣物之上。忙不迭的把喜服穿到了身上。
当大红喜服的女子站在帐内时,给帐内更增添了几分喜色。杨晓看着她,也自然了许多,这解下皮甲、内衣,赤着上身趴在床上。
“二少爷,你忍着点痛,一会就好。”
鞭伤被雨水长期浸泡后,已经发白。杨晓只感觉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后背上,接着便是一股清凉。那股舒服的感觉,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迷迷糊糊中,到有些睡意。
“想睡就睡吧!”左良玉看杨晓的样子,哑然失笑道。
“大兄,别杀她。”杨晓迷迷糊糊间还顺口道了一句,这才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