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六章 何为大道?(2 / 2)

铁骨 天子 4819 字 1个月前

安毅沉思片刻,谨慎回答:“在战机数量和作战经验上,关东军航空部队远远优于我们,在战机性能和武器系统配置方面,我们则略胜一筹,综合战力孰优孰劣,就要看在什么地区、什么空域交手了。

“空战比的可不仅仅是空中作战水平和能力,后勤支援、指挥系统、战时维护、地面火力支持、情报辅助等方面都非常的重要。我们的空军成立至今还不到五年时间,将士们在经验和飞行时间等方面与日军差距比较大,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已经有了淞沪作战和长城作战的实战经验,两年来又在德、美、英、法飞行教官的指导下,不断取得进步,经过不懈的摸索也总结出一些心得,但一切均有待于实战检验。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始终相信,我们的空军是有能力与日军航空兵团正面较量的,差距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大!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我们的战机数量有限,很难在长时间的连续作战中保持基本的数量要求,毕竟相较而言,*的工业基础强大得多,虽然这几年我们川南奋起直追,但比起*民治维修后数十年的积累,我们还是落后很多。

“根据最近一期的美*事杂志推测,*若是进行战争动员,其强大的制造能力将得以体现,战争初期即能够达到月产战机八十至一百五十架的水平,进入中期其产量将会稳步上升,仅此一项我们就没办法比。”

冯玉祥听了微微叹息,蒋介石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沉默片刻,冯玉祥又再次问道:“军中传言,中国最好的航空学校是叙府航校,如果安将军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叙府航校成立五年以来,共培养出多少飞行员?你们的西南空军目前又拥有多少合格的飞行员?”

安毅悄悄地望向蒋介石,看到蒋介石微微点头,便如实向冯玉祥介绍:

“航校创建至今已经五年了,刚开始时飞行专业实行的是两年制教育,从第三年开始实行三年制教育,其他如地勤、防空等专业,仍然实行两年制教育。五年来,飞行专业共有两期毕业生,首期飞行专业的毕业生仅一百八十人,加上成立初期从海外和国内各军中招揽的八十四人,总人数为两百六十四人,在淞沪和长城抗战中牺牲三十七人,受伤退役或转入后勤、民航部门七十八人,数年来在例行训练中牺牲二十二人,首批飞行员至今剩下一百二十七人,这些人如今基本上都成了各大队、各中队的指挥官,是西南空军的无价之宝。

“第二期毕业的飞行员招收人数是五百余人,最终毕业人数为三百六十六人,其中八十三人是滇军、川军和晋绥军委托培训人员,都回去了,剩下的二百八十三人尽数进入西南空军,一年多来,其中二十一人在训练和执行任务中牺牲或致残。到目前为止,其中包括空军司令黄禀一在内,也包括我本人在内,西南空军实际拥有飞行员三百八十九人,与军委直辖的空军部队大致相等,但是战机数量少了一半以上。”

冯玉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再问出一个极为敏感地问题:“这么说起来,叙府航校的第三期飞行专业的学员应该毕业了吧?第三期合格飞行员又有多少?”

“六百八十一人,明天举行毕业典礼,晚辈和航校教育长黄禀一将军、航校防空专业总教官屠智荣将军恳请蒋校长亲自授剑,仪式完毕后,近两百毕业生分别返回滇军、川军、晋绥军等委托培训的所属部队,剩下的四百余人尽数进入西南空军。这批毕业生至少仍需要一年的训练,方能成为合格的各式战机飞行员。”安毅没有对冯玉祥隐瞒。

冯玉祥脸上泛起一丝喜悦之情,连说百尺竿头可喜可贺,蒋介石也欣慰地点点头:“五年来花了你不少钱吧?”

“禀校长,到去年底为止,航校总共花掉了两千七百多万!这还仅仅是教育培养方面的费用,不算学校建设和购买训练战机、训练消耗等方面的钱呢!”

安毅显得无比痛苦,突然指着望过头来的宋子文,向蒋介石和冯玉祥伸冤:

“宋主任坚持原则,胸怀天下,却始终不理会我们的巨大付出,看到属下从安南偷偷走私几台飞机发动机回来,他就咬牙切齿地要属下交税,属下听说去年秋天他从叙府回到南京之后,立刻向校长您告状,非得要我们如实申报进口数额,补交关税,害得学生几个月不敢去南京见您!”

孔祥熙笑得前俯后仰,宋美龄和周至柔也乐的不可开交,蒋介石骂了一句“油嘴滑舌”,就笑得捂住嘴。

只有冯玉祥惊讶不已,看看懒得理会安毅的宋子文,再看看一脸沉痛的安毅,好一会儿才会心地开怀大笑。

这一刻,冯玉祥终于看到了安毅的狡猾与无赖,也从中看出了安毅与宋子文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冯玉祥对安毅的巨大付出佩服不已,当着蒋介石、宋美龄等人的面,啧啧赞叹:“安将军数年来精砺图治,不但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屡屡为南北灾区慷慨解囊,安置灾民高达上千万,此次国家产业危机,又及时筹集两亿多巨款,义无反顾地拯救民族工商业,惠及百万产业工人及其家属,保存了众多民族工业的生存发展,令人万分感佩,实属国家之幸、民族之幸啊!”

安毅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谦虚地说道:“安毅感谢前辈抬爱,但当不得如此赞誉。安毅以及志同道合的将士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尽到一个军人的职责而已,用一句漂亮话说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应该的。

“记得安毅八年前北伐折翼,铩羽而归,遍体鳞伤地回到南昌,安毅尊之为父兄的劳守道将军,对心灰意冷的安毅和将校们说过一番话,他说‘只要坦然面对,无愧于心,虽败犹荣;若是锱珠必较,不明大道,胜不如败。人生于永恒之天地,犹如白驹过隙,数十年弹指一挥,纵有良田万倾,广厦万间,死后栖息五尺之地,唯烁烁大义千古不灭,人生苦短,大道长存,岂可对个人成败执着如斯’。

“这一番话安毅苦苦思索,直至现在才逐渐弄明白该做些什么。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安毅所作的一切,都不知道是对是错,越往前走,越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时有不堪重负、如履薄冰之感,若能倾尽所有换来国泰民安,对安毅来说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众人惊愕之后,全都沉默下来,一时间都难以理解,年纪轻轻的安毅,怎么会有如此苍老的心态?

唯有坐在后排的沈凤道暗自唏嘘,他明白安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衷之言,同时也为安毅逐渐窥探到“何为大道”而暗自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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