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数年来的南北灾害,安毅没有一次不挺身而出,而且不计名利地倾囊而出,这也是属下和同僚们最为佩服他的地方。属下认为,安毅无论多么气恼,多么愤恨,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数千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到头来他还是会再次挺身而出的,而且,只要任命孔庸之为全国赈灾委员会主任,庸之先生不用主席提醒,都会急巴巴跑到叙府找他干儿子帮忙的,嘿嘿!”
汪精卫转忧为喜:“仲鸣高见!我这就去拜访林主席。首江,准备一下,陪我走一趟林公馆。”
“是……”
刘首江点头答应,立即出去派车,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被安家军视为叛徒,但是安毅两年来待他不薄,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以礼相待,诸多鼓励,让刘首江无比愧疚的心好受很多。
从内心深处来讲,刘首江对安毅是充满感激的,而且非常钦佩安毅的品德与为人,何况刘首江再怎么软弱也是军人出身,经历过枪林弹雨,军人身上特有的气质,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消失殆尽。
身在叙府的安毅对全国灾情日夜关注,忧心忡忡,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还不是出面的时候,汪精卫集团的那一套安毅已经了解,虽嗤之以鼻,但却不敢报以轻心。从华北回来之后,想起蒋介石之前口头委任自己的“华北总指挥”头衔,安毅突然发现,在任命自己这个华北总指挥头衔之前,蒋汪二人应该已就相互间的利益交换达成了一致,否则断然不会出现中国军队在华北占尽优势、日方即将妥协的关键时刻,局面突然急转直下的事情。
严酷的现实,不但让安毅的智囊团措手不及,也给无比自信的安毅实实在在地上了一课,政治背后的肮脏与权力交易,远比他想象的更丑陋,也更为残酷。
不管蒋介石是出于“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方针考虑,还是从维护整个国民党统治政权的大局出发,这一次安毅都不会原谅他。屡屡受挫、遭受一次比一次更为激烈打击的安毅突然发现,自己在政治层面上还是太幼稚,太嫩了!
因此,安毅默默忍受着心中的伤痛和愤怒,坚韧地抬起头,顾全大局,不让情感左右他的理智,损害他和数十万热血将士崇高的理想信念。
短暂的悲愤之后,安毅严令顾长风统率的二十四军不能后撤半步,必须牢牢地扎根在华北大地上。安毅在给顾长风和胡家林的密电中明确指出:如果在盛怒之下把好不容易获得的一点儿优势放弃,对全军将士来说心底里是舒服很多,但是对国家民族来说,却是犯罪!
这天早上,安毅和冯洁云再次来到陆军总医院,轻轻走到细心给病床上婴儿用棉球擦嘴的欧楚儿身后,望着圆睁一双无邪的眼睛、好奇打量四周一切的孩子,二人相视一眼,舒心地笑了。
楚儿仍然在全神贯注地护理孩子,用湿润的棉球,怜爱地擦拭孩子嘴角的结痂。
孩子被杜易的情报课长用飞机紧急送到叙府救治的第二天,楚儿和冯洁云才从安毅自华北前线发来的电报中得知。虽然她们不知道安毅为何会对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如此关注,但依然以妻子对丈夫的无条件支持赶到医院,看到身上满是丘疹、几乎奄奄一息的女婴时,两人无比揪心,泪眼朦胧,好久才记得询问守候在抢救室外的杜易是怎么回事。
杜易可不敢对两位司令夫人撒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孩子是司令受一个故友的临终嘱托,让情报局到黔西赤水河畔的苗寨里找回来的,从拿回来的唯一一张纸条和收养孩子的好心苗民口中,得知孩子身世,证实了孩子的身份,至于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司令回来后才知道,并低声告诉两位夫人:
此事属于军中最高机密,知情者只有聊聊四人,其中两人分别是黔西的石珍大哥和黔军情报处长刘义芳,剩下就是自己和只身赶赴黔西完成任务的情报课长。当时刘义芳调集麾下一个连的精兵,配合着找了五天才找到,但参与行动的所有官兵只知道帮助自己的长官刘义芳找个孩子,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姓什么叫什么。
经过十几天的治疗,孩子已经逐渐康复,开始“依依呀呀”地发出可爱笑声,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十余天来,楚儿不管工作再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到医院看护几小时,正在哺乳期的冯洁云义无反顾地给孩子喂奶,而且开玩笑地说小丫头眉清目秀的,干脆做我儿子的童养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