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仪震惊地望着安毅。
安毅畅声一笑:“师兄就别管小弟怎么知道的了,反正小弟已经知道了,再刨根问底的也没啥意思!政学系这帮弄权献媚者真他娘的招人恨,反正他杨永泰已经得罪老子了,别以为小弟不吭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老子创下的多好基业、老南昌多年的太平盛世啊,就给这些小人一下弄没了,害得老子像老鼠搬家一样狼狈,可恨!可恼!就算小弟咽下这口鸟气,麾下的弟兄们能善罢甘休吗?”
邓文仪心情复杂,百感交集。他非常清楚安毅的势力有多大,来到南昌两年多,他比谁都清楚安毅在整个南昌和周边十几个县的势力有多大,黑白两道各种商会武馆都把安毅奉为老大,可以说谁在南昌或者九江或者各县丢了个钱袋子,只要安毅麾下那几个狠人发话,不出两天就会如数奉还分文不少。许多途径南昌地区的各军各师官兵欺负百姓惯了,刚开始不知道此处的水有多深,抢东西吃白食横行霸道,直到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高手痛打一顿、或者被孔武彪悍的警备司令部弟兄用枪顶住脑袋、甚至悄然无声丢了性命才知道惹上谁了。党部上层和黄埔同袍核心师兄弟都知道,只要让安毅恨上了就难以解脱,安毅不发飙是给面子,是不愿意让校长为难,真要是惹急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而且做出来也让人无迹可寻。
就拿九江日本银行、商会被盗被抢的当前第一大案来说,中央党部调查科、南昌行营第二厅、宪兵司令部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联合办案,至今仍没有半点线索,日本人为此咆哮已久,甚至要求中央政府予以赔偿,到如今仍然没完没了。
邓文仪查到现在才隐约知道,除了安毅和他的弟兄们,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胆子,可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邓文仪哪里敢把这火引到安毅身上?就算知道是安毅势力干的,他邓文仪也无可奈何,更不敢吭声,唯有往共产党特务身上推才能好过一些。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影响到两国关系的这么大的事安毅都敢干,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干的?
“师弟,你变了,整个人变化很大啊!”邓文仪感慨地叹道。
安毅嘿嘿一笑:“师兄,要是你也和小弟一样被人反复算计,你能不变吗?小弟还是够忍耐的了,要不是校长谆谆叮嘱,要不是外敌环视,国难当头,小弟早就没这好心情了,奶奶的……”
邓文仪苦笑一下:“这样吧,安顿好之后愚兄陪你去军事监狱看看那个姓佟的女人,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安毅感激地点点头,凑在邓文仪耳边低声问道:“她伤得怎么样?”
“骨头没事,皮肉伤得挺重,你也知道那帮审讯的家伙个个是这方面的高手,知道怎么办。”邓文仪低声回答。
“那帮孙子审讯时没干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安毅再问。
“这倒不敢,我严格禁止这样的事发生,起码的道义还是要有的。”邓文仪认真地点点头。
安毅想了想凑得更近:“这样吧,师兄也别陪小弟去了,只需告诉下面人小弟要去视察监狱就行,你知道小弟有这特权,行吗?”
“你可千万别胡来!”邓文仪吓了一大跳。
安毅微微一笑:“再怎么胡来也不敢把责任惹到师兄身上,对吧?师兄请尽管放心,小弟只把童小姐送到江南医院疗伤,伤好之前,谁也别乱来,包括杨永泰,等小弟把人带出来,下面人肯定急报给师兄,师兄立即把情况电告陈部长或者徐恩曾处长,师兄就能撇清麻烦了。”
邓文仪深吸口气,徐徐呼出:“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干这事儿了……师弟,愚兄佩服你!谁要是你的兄弟朋友,这辈子该多幸运啊!”
“师兄说什么呢?你不是小弟的兄长吗?如果你出事,难道小弟会置之不理?难道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把小弟当成外人?”安毅严肃地看着邓文仪,一双深邃的眼里露出几许责怪之色。
邓文仪颇为感动,拍拍安毅的手臂,低声说道:“好吧,愚兄也想想看怎么样才能把事情的影响降至最低。再一个,你把人带出来之后,最好立刻给校长发去一份自责电报,校长器重你,更清楚你的为人和性格,想必不会太过生气的,早告诉校长总比别人去告状要好,记住了吗?”
“谢师兄!小弟铭记在心!”安毅一语双关地笑道。
邓文仪摇摇头想想,也笑了:“拿什么谢我?”
“嘿?师兄考究小弟是不是?只要师兄开口,小弟能不办得妥妥当当的吗?”安毅仗义地回答。
“这样吧,过几天你教我开飞机吧,反正你这小子还要留在南昌挺长一段时间,你那架专机愚兄就不动了,就学开那家容克侦察机,轻便灵活,开起来一定带劲,哈哈!嗨……还别说,愚兄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梦想有一天自己能飞上天看看,如今都二十多年了,这个梦想还未能实现,时不时涌现心头怪馋人的,这回终于可以过把瘾了!”
邓文仪一脸感慨,似是追忆童年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