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安毅的车队开至北山训练场,特务团长方鹏翔中校和团副孙德胜闻讯打马而来,远远看到安毅、参谋长赵瑞、政治部主任展到、从十六师调来的作战处长李福强、情报处长刘卿等十余名长官早已下车,连忙飞身下马大声报告。
安毅示意稍息:“鹏翔,司令部前来训练的那批弟兄怎么样?”
狙击手出身的方鹏翔笑道:“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适应了,司令部来的各位弟兄都能与我们特种大队弟兄和睦相处,属下和各级教官谨遵司令命令,没有给任何一个人任何的照顾,全都一视同仁,完不成训练照样不给吃饭,违令者照样关禁闭甚至鞭挞,通过一个半月的高强度训练,大家基本跟得上我部弟兄们的步子,其中唐川、黄禀一两人表现最好,要不是他们是作战处的人,属下真想留下这两个人才。”
“没一个人捣蛋?”
安毅边走边问,惹来身边弟兄们一阵笑声。
数年来为独立师和各部培养出众多狙击手的特种兵老教官李福强开玩笑地说道:“至少有一半的人会天天骂娘。”
弟兄们又是一阵低笑,司令部所有人都知道,名为“特务团”的方鹏翔团并非执行内部特别勤务的部门,而是实实在在的军团直属特种大队,五百多从南昌保安部队各部、士官基地师生和老南昌四大武馆抽调的好手组成了这个崭新集体,团长方鹏翔于独立团时期师从李福强学习狙击,后因表现出色,被提拔担任如今独立师师长胡家林的侍卫长,胡家林北伐结束组建“沧州营”后,方鹏翔调入士官学校担任特种专业少校教官。
山东籍的团副孙德胜出自独立师特种大队,在独立师西征桂系的系列战斗中脱颖而出,被胡家林破格提拔为少校分队长,组织能力强作风硬朗果断,是侦察和穿插奔袭方面的高手,与方鹏翔一样都曾是安毅的老部下,此次获得胡家林的大力推荐进入安毅的军团司令部,担任特种大队少校团副。
好脾气的方鹏翔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性格耿直不苟言笑的孙德胜大声回答:
“被长官说对了,直到今早天亮强训回来,那群孙子还在骂娘,其中最操蛋就是教导团团副张扬,这小子被收拾了几次老实很多,进步也不慢,一手枪法也算过得去,就是改不了少爷脾气和嘴巴损的毛病,上午训练回来早饭吃到一半又开始骂娘,说咱们的伙食是猪食,属下一怒之下罚他再跑五公里,代理小队长黄禀一陪他跑,这家伙大声抵触,属下立即让人把卡车开来要送他出营,他想了好久还是咬牙跑了,跑完回来他要喝水他们分队长不让,正好两个新手在炊事班刚杀猪弄得满地都是猪血,属下命令他趴在地上舔,结果这孙子哭了再次想走,属下拔出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估计他知道根据特种大队军法属下真的敢杀他,结果一面哭一面舔猪血,完了吐了一地,属下让他们分队长继续训练,告诉他要是有种,就走出大营永远不许踏入我特种大队一步,要是没胆子离开就给老子好好训练,要死也死在大山里。”
众弟兄这下笑不出声了,都知道特种大队训练的细节,知道特种大队正副队长有就地处置严重违令和扰乱军心者的特权,大家担心的是以张扬显赫的身世这么弄他,很可能今后会留下什么隐患。
安毅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得胜你做得很好,既然这十五个各部送来的参谋都自愿报名参加为期三个月的特种训练,那就必须服从特种大队的管理,就是死在训练场上,也怨不得任何人。来之前我就曾告诫过他们,他们也都表示再苦再累绝不会半途而废。
不瞒大家,之前我已经拿定主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受不了这份罪而退出,也将永远失去进入我第五军团的机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之所以这么严格要求他们,是因为他们都非常有发展前途,但其中半数普遍有个相同的毛病,就是意志不够坚定,没有真正明白军人的服从性,不了解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所要经受的困苦。
希望通过为期三个月的强训,让他们产生一些积极的变化,这对他们今后的人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鹏翔、得胜,带我们去看看他们。”
“是!”
方鹏翔和孙德胜大声回答,快步走在前面。
众弟兄跟随安毅翻过小山坳,进入白雪皑皑的山谷,远远望见数百名赤露上身的汉子正在伐木,一队身体污浊、浑身是汗的特种队员两人一组,扛着碗口粗四米多长的原木走到谷口,整齐码放完毕,转身走向山脚,在沿途手握皮鞭的分队长们呼唤牛马般的呵斥下,没有一个人敢于怠慢。
安毅走到几堆大木头边上停下,静静打量着迎面而来的两个队员。
两个赤裸上身的汉子看到安毅一行,微微吃了一惊,立即停下脚步,但是在分队长的痛斥下不得不加快速度,越过众人面前,将肩上沉重的原木放下整齐地堆放,完了头也不回快步走向正在伐木的山脚。
走在前面脚步蹒跚的汉子回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安毅,眼神极为复杂,很快咬咬牙大步跟上同伴。
安毅看到他磨破的肩膀上留下的血迹,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张扬小子,只要你熬过这一关,将会让你一辈子受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