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惊讶之下连忙站了起来:“陈长官言重了!晚辈如何当得起长官的一个‘请’字?如果说带兵上阵鏖战沙场,晚辈定会倍感幸运快步争先,可这湘鄂川边境绥靖长官一职,却不是晚辈这种资历浅薄的懵懂年轻之辈能够胜任的,与其到时候出丑,还不如趁早知难而退,以免误党误国,成为笑柄啊!”
“安毅,你小子怎么也跟我来这一套?是不是敬之将军临时代理军政部长那几天,撤了你的第三军副军长兼参谋长之职,你因此而记恨在心,对我也处处防范?”陈仪忍不住沉下脸来。
安毅连忙坐下,不停摆手:“前辈,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晚辈知道前辈为此还与何长官争论了很久,晚辈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对前辈有所防范?晚辈只是实话实说,不敢因为校长和前辈的信任就不知天高地厚,去做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如果只是让晚辈担任赈灾安置委员会主任一职,晚辈咬咬牙,多带上点儿私房钱去鄂西估计能滥竽充数,要是再让晚辈顶着个三省边境绥靖长官的头衔,掌握湘鄂川三省边境地区的军政大权,恐怕就会要了晚辈的小命,弄不好枪林弹雨搏回来的一点儿好名声就此荡然无存了!”
陈仪指着惶恐不安的安毅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点点头说道:“其实你的顾虑我们都知道,也都明白张向华(张发奎字)将军重任第四师师长以后,借助西征桂军之机收罗了一万余名降卒,现在随着手中兵力渐增大有东山再起之势,不好指挥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向华将军,更不能怪中央不作为,谁叫眼下各军各师都不愿意接受语言不通的桂军官兵?与其放出去落草成寇贻害两湖,还不如让向华将军麾下习俗相近、语言基本相同的第四师接受呢。
可是有人向我反应,尹继南十六师和湘西四十四军第二师不地道啊,他们将所有俘虏的武器装备尽数缴械,以每支长枪二十元、每支短枪十五元、每挺机枪一百元的价格,悄悄向各友军大肆收购,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安毅摇摇头,莞尔一笑:“看来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不瞒前辈,这些都是晚辈向继南师弟和四十四军张弘栾前辈请求的,目的是将这些杂乱无章新旧不一的劣质武器收集起来,送到江南厂重新拆解返修、更换枪管、保养维护后归类入库,为二线的各省保安部队提供些物美价廉的装备,好在两个友军都给晚辈面子,除了收购的资金外,没有多赚晚辈一分钱,这才让晚辈有幸为江南厂弄回两万多条旧枪,让那些刚进厂培训完毕的工人有点儿事情做,对军队也是一种贡献,对吧?”
陈仪又是一笑,指着安毅道:“恐怕你小子也从中赚了不少吧?对此军委没什么意见,西征之前就已承诺,缴获由各部自行处理,因此谁都不能眼红你们,只不过你却因此让向华将军为难了,他收罗的一万多桂军俘虏竟然有六成以上没有武器,按照总司令的提议和军委的同意,向华将军接下来将会率部清剿盘踞在湘鄂大山里的贺龙所部,但是他麾下将士武器弹药相当缺乏,三次致电与我,让我为第四师将士排忧解难,可如今中央的主要精力和绝大部分补给,都优先满足鄂豫边境和陇海一线的各军各师,我也很难办啊!”
安毅微微一愣,不知陈仪说这么多到底是想达到哪个目的?安毅知道之所以让张发奎清剿贺龙红军,原因是贺龙在北伐第一阶段结束时晋升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就是张发奎一力推荐的结果,后来继续北上攻打河南的直系军阀部队,贺龙的二十军也在张发奎这个方面军司令的指挥下奋勇作战,因此本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惯例命令张发奎去面对贺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但安毅不知道陈仪是想为张发奎部解决装备问题还是有别的原因,因此只能如实询问:
“前辈,晚辈一时糊涂了,您能不能说得直接一些,否则晚辈真不知该怎么办啊!”
陈仪扬了扬双眉,笑着说道:“第四师驻地就在荆襄,他们的不少师长团长你都认识而且彼此交情不错,你就任绥靖长官之后,他们的困难自然也就是你的困难,因为他们的军事行动以及所有补给暂时由你全权负责,明白了吗?”
安毅吓得跳起来大声拒绝:“陈叔,你就饶了小侄吧!小侄干不来,绝对干不来!您老人家想想,北伐后向华将军当副军长的时候,小侄才是个工兵营长,您让小侄怎么去指挥向华前辈啊?还有,要是小侄这一百五十斤陈叔看得上的话,尽管拿刀割了去卖,卖得多少就买多少枪弹送给第四师使吧!”
陈仪忍不住哈哈大笑,胡子都笑得乱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擦去笑出的泪水问道:“你真不愿就职?”
“不愿!打死小侄也不能去!”
“行,那我就把你这话如实向总司令回报吧,由总司令定夺,我也管不了啦!”
“谢陈叔!小侄送送您!”
“你省省吧,就一层楼的距离,你送个屁啊?”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