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去,你等会儿别回家了,要是校长回电我不好找你。”张治中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急急忙忙出门赶赴机要室。
半小时后,张治中返回将一张电文交给安毅:“校长命令你立即赶往总司令部开会,估计政治部和参谋部的人也接到校长的密电了,唉……这事闹得,弄不好真要打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停战半年,战火又要烧起,春耕在即民不聊生啊!”
“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咱们只能顺其自然。不过我觉得早打好过迟打,桂系的所作所为恩师也很清楚,再让他们在两湖地区横征暴敛,那才是最大的灾难。你也看见了,春节这几天中央政府门口都跪满了前来伸冤的两湖平民,学生不得不腾出公司码头的一栋货仓让这几百流离失所的伸冤人居住,党部和民政部焦头烂额,管吃管喝还得派人开解,否则真要弄出个上吊或者自焚事件,就丢尽政府的面子了。”
安毅无奈地摇摇头,道声别匆匆离去,张治中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住安毅,派自己的司机把安毅送往总司令部。
总司令部小会议室里,军政部政务次长张群、陆军署长曹浩森、参谋处长林蔚、军法司长戈定远、海军署长陈绍宽、训练总监兼参谋次长何应钦、参谋次长葛敬恩、一厅厅长刘光、二厅厅长阮肇昌等人俱已到齐,安毅匆匆入内,坐在特别高参王纶、张元佑中间,向主持会议的何应钦望了一眼,心中冷笑一下放松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面无表情地掏出香烟点上一支吞云吐雾起来。
王纶伸手拿过安毅的烟抽出一支点上,在安毅耳边低声问道:“知道谁最先得到的消息吗?”
“谁?”安毅有些诧异地问道。
“知道了我还问你干嘛?敬之将军刚把二厅厅长骂了一通,说二厅的谍报工作严重失职,弄得绍文兄(阮肇昌字)尴尬不已,我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王纶摇摇头继续抽烟。
安毅撇撇嘴,不屑地说道:“阮厅长的情报队伍才刚刚建立起来,连经费都没拨给人家,凭什么责怪别人?人家阮厅长好歹也是保定一期、陆大三期出来的带兵将领,九年前就当上了陆军大学教育长,无论是资历还是从军阅历,哪一点比日本军校培养出来的人差?瞎嚷嚷!”
“笃笃……”
何应钦不悦地敲了两下桌子,恨恨地瞪了安毅一眼大喊肃静,仰起脑袋扫视一圈二十多名将领大声通报桂系军队的异动,严厉谴责桂系军队严重违反了军纪和编遣委员会共同做出的规定,接着非常权威地说:
“夏威十五师、叶琪五十二师、正在编整尚未完成的湘军十六师擅自调动的情报已经得到证实,总司令有令,立刻对这一突发事件展开讨论,并致电武汉政治分会严加质询,禁止桂系军队残害友军,倒行逆施。诸位,下面有请葛次长讨论应对方案,今晚必须拿出个完整的预案来,以防万一!”
葛敬恩向坐在斜对面的安毅笑了笑,看到安毅微微摇头便会意地站起来,提出早已存在的应对方案,满座肃容静听,神色都十分严峻,只有安毅熟知计划内容不以为意,心里在想这个关键时候谁会给武汉方面发去质询电报?两湖地区在桂系的经营下固若磐石,长久地游离于中央的统治之外,蒋总司令早就想插手这片鱼米之乡了,巴不得桂系军队现在就把鲁涤平的湘军包围缴械才好,事情弄得越大越糟,对中央政府就越有利,原先秘密向鲁涤平提供一个团的新式装备,说不定就是通过什么渠道刻意把消息散发出去的,否则以鲁涤平的精明,怎么可能让何健打听到?
会议在紧张的讨论中进行,安毅由始至终一言不发。要知道此刻正在讨论的两个预案其中一个就出自安毅之手,尚有一个由安毅制定蒋介石修改的更为机密的预案没有公布,满座将领中恐怕只有何应钦和葛敬恩两人知道其中内幕,因此无论怎么讨论,安毅都只是洗耳恭听。
与此同时,远在溪口老家的蒋介石也在雪窦寺召开紧急会议,陈立夫、杨永泰等十余名智囊和心腹聚集左右,陈立夫介绍完情报以及再次印证的情况,蒋介石颇为激动地说道:
“诸位,导火索终于成功点燃,桂系的胡作非为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昨天,汪兆铭在上海给我发来电报,约我过去和他好好谈谈,估计他留在武汉的耳目也已经掌握了这个重要情报,形势对我们极为有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顺应民意,把两湖地区重新收回归于中央的直接统治之下。诸位,下面请大家畅所欲言,共商大计,祖燕,你先说。”
陈立夫站起来,在蒋介石的示意下重新坐下:“我们正在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最迟明天中午,长沙情报组将会把具体情况电告党部调查科,如果第二军真的被桂系包围或者缴械,我们就立刻启动计划,全力声讨桂系的狂妄行动和既往恶行,让他们成为全军全党全国民众唾弃的众矢之的!”
“很好!畅卿有什么高见?”蒋介石转向军师杨永泰。
杨永泰扶扶眼镜,不紧不慢地笑道:“总司令,属下以为这个时候撇开汪兆铭和党内其他人士单干不好,我们应该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少数,这样才能在道义上占据绝对的主动。尤其是汪兆铭,现在还很有利用的价值,他影响广泛,目前张发奎和黄琪翔都在香港,这两个人野心勃勃,绝不是甘于平庸之辈,跟汪兆铭又走得很近,用好这两个人,李任潮的粤军内部就不稳了,如有可能,把李任潮调到南京来,以开会的名义或者是处理桂系这个突发事件的名义都行,只要李任潮离开广东到了南京,桂系就等于断了一边翅膀,解决起来也容易多了。”
“好!畅卿高见!此计甚妙啊……”蒋介石少有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