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霄龙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收起望远镜,大声说道:“不对,咱们得赶快下去,要是去晚了,可能真的见不到他们的负责人了。丁志诚和夏俭都是大忙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为人也很奸滑,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不要给他们借口。想想也真窝囊,安毅部电台装备到了小分队,而咱们整个红四军却至今也没有一部电台,要是这回能弄一部回去就好了。”
“各营快集合队伍,马上下山!”李副团长大声下令。
二十分钟后,龚团长等人率领七百余名官兵从镇南和镇西冲进镇子,很快便来到镇西那一片开阔地,眼前出现的情景让他们非常疑惑:
四千多被解除武装摘下军帽的俘虏以营为单位,整齐地排着队,视线内一个身穿迷彩军装的警备师和保安部队的官兵都看不到。
俘虏们原本非常安静,但看到拿着汉阳造、鸟铳和长矛大刀的七百多红军分成两路冲进来,全都大吃一惊,一个个队伍就像炸开锅似的嚷嚷起来。
“啪——”
李霄龙见势不妙,举起驳壳枪朝天开了一枪,吵闹声立刻停止下来,四千多手无寸铁的俘虏也吓得不敢动弹。
站在中间方队前面的两名俘虏营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红军来处理队伍,不过形势危急也不容他们多想,咬咬牙走到李霄龙和龚团长面前敬了个礼,胸牌上标明上尉身份的赵营长大声汇报:
“报告长官,辎重营营长赵世勋奉命率部等候贵部处置。”
龚团长摆摆手,和气地问道:“赵营长,你奉的是谁的命令啊?”
“是江西保安部队夏俭将军夏司令的命令,我们湘军都知道夏司令是出自安家军的益阳老乡,他临行前叮嘱在下等候后续部队前来处理,还说想继续吃当兵这碗饭的可以入伍,不愿意再当兵的,由后续部队长官按照最优惠规定予以遣散,但是在此之前不能擅自离开队伍,否则很可能会被当成负隅顽抗的流寇击毙,所以在下就与十几位营连长弟兄一起,严格约束队伍,等候贵部处置。”赵世勋大声回答。
赵世勋身后的副营长上前一步,大声报告:“报告长官,情况完全属实,那个叫丁副师长的将军也叮嘱在下等候你们的到来,还让在下传个话,在那……那间白色的新房子里,有我部尚未下发的一千二百多套新军装,对面两排房子里,还有他们集中存放的白米和十几箱药品。”
“电台呢?你们教导师的电台呢?”李霄龙着急地问道。
赵世勋有些惊讶,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师一新一旧两部电台和所有文件资料,都被丁长官的部队搜走了,我们师座和团长们也都获得优待,先走一步,此刻大约已经在几十里外了。”
李霄龙和龚团长面面相觑,李霄龙恼火地转了个圈,看清俘虏们的打扮之后,猛然停下,指指赵世勋松松垮垮的衣服:“不对,你们的武装带呢?别告诉我你们的武装带也和枪一起被缴了吧?”
“长官也知道?之前那些长官们说要全部收上去,继续当兵的会再发下来,不当兵拿着也没用,所以弟兄们全都上缴了。”赵世勋如实回答。
李副团长大声骂道:“可恶!可恶!”
李霄龙气得脸色赤红:“强盗!土匪!如今这么有钱了,还他娘的延续了‘模范营’那套土匪作风!丁志诚那帮狗娘养的只要打扫战场,就像蝗虫一样,什么也休想剩下,我日他祖宗……”
“政委,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还一口气说这么多脏话,看来你和我一样脾气嘛,哈哈!”
脾气火爆的李副团长不怒反笑,还亲热地拍了怕李霄龙的肩膀,让一旁的龚团长大为惊讶。
李霄龙更为气愤,指着已经没有人影的东面,大声说道:“我现在才弄明白,谷丰毅那孙子怎么会好心陪着咱们在岭上观战,他是故意不停讲述他们的行军过程,还煞有介事地评议山下的战斗,目的就是延误咱们的时间,好让丁志诚和夏俭指挥他们那帮土匪兵,把所有值钱东西全都搜刮一空,毛都不给咱们留下一根!这狗日的谷丰毅,以后见着得狠揍他一顿才能解气!”
“我说老李,算了,算了,他们不也给咱们留下粮食、军装和药品了吗?能这样也算不错了,还有这么多俘虏,做做工作定能再挑出一两个营的士兵来,趁机壮大咱们的革命队伍。对了……”龚团长快步走到赵世勋面前:“赵营长,电台被他们拿走了,电台兵总还在队伍里吧?”
赵世勋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电台兵,连认字的都没剩下几个了。”
“这是怎么回事?”龚团长着急地问。
“集中缴械完毕后夏司令便开始训话,他命令报务员、译电员和所有认字的弟兄全都站出来,说是要优先集中开赴永新安排编遣,结果七百多弟兄全都出列了,他二话没说就发口令集合,向右转,齐步走,结果那些技术和知识兵全都和他麾下弟兄一起开向东面了,剩下我们三十几个认字的连营长却被他留下来了。”
龚团长终于没有了好脾气,叉着腰望着东面道路尽头,大声咒骂:“狗日的土匪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