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〇章该出手时就出手
第二天下午,贺衷寒等人选定好黄埔同学会南昌分部的办公地点,把购买房产等事宜交给安毅,随后便欣欣然背上安毅赠送的丰盛礼物,登上开往南京的客船。被戴笠戏称为地头蛇兼土老肥的安毅非常爽快,答应修缮买下的房产,大力协助分部展开工作,并承诺下周邓文仪师兄带人到来即可入住办公。
仗义疏财的安毅并不知道,蒋介石早已亲自点名,把他的名字写在了黄埔同学会总部十八名管理人员名单中,纵观黄埔一系,带兵的人能够进入黄埔同学会高层名单的只有安毅、第一军胡宗南、警卫师桂永清等寥寥数人,其余清一色都是侍从室或总部政工方面的人。
贺衷寒等人以为蒋校长早就告诉过安毅,因此谁也没有觉得安毅的付出有何不妥,就连安毅自己也觉得帮帮师兄弟的忙是应该的,哪里知道如今的黄埔同学会已经是个颇具能量的情报机构,在诸多惨痛的经验教训和强烈的使命感刺激下,已经开始逐渐向各地政府和军队逐步渗透。
十一月十七日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使得全国一半地区所有军队和军阀势力的目光聚焦于广州。
十八日凌晨三点,从军械所制造车间回到家中洗完澡的安毅刚要上床睡觉,朱培德的一个电话就让他飞速赶往南昌城。
安毅火急火燎地赶到督军府的会议室,看到第五路军三个军长和十几个副军长、参谋长、师长齐聚一堂,神色严峻,立刻意识到事态紧急,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朱培德下首留给自己的空位上,不再像往常那样谦恭地自认晚辈推辞客气。
朱培德不动声色,把一封密电交到安毅手里,然后端起茶杯静静等待,十数位将领也在看着安毅等候他的意见。
安毅快速读完,放下密电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面向朱培德惊讶地问道:“汪兆铭和张向华他们疯了?”
众将等了半天没想到安毅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细细一想安毅真的没说错,否则断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原来,一直高调宣布赶赴香港准备出国考察的张发奎,在满含顾虑的李济深离开后突然自香港返回广州,指挥黄琪翔第四军、刚刚背叛李济深投靠张发奎的薛岳新编第二师(薛岳因愤慨蒋介石清党自动辞去第一军一师师长后,南下投奔了李济深新四军)、黄镇球新编第三师突然发动军事政变,将镇守在第八路军总司令部的一个团桂军缴械,迅即接收李济深把持的军事委员会,并一举占领了黄埔军校,打死打伤二十余名忠于李济深的教官和学员,并派出大军包围李济琛住宅及司令部大营,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扣留和没收了大批文件及财产,同时派出重兵包围刚刚来到广州代理第八军总指挥一职的广西省主席黄绍纮府邸。
事先得到报警的黄绍竑狼狈逃跑,不知去向,张发奎情急之下封锁了整个广州,并宣布戒严令,随后通电全国,声称此举为护党护军之大义,消息一出,整个广东乃至半个中国无不惊愕哗然。
事发前,满腹鬼胎的汪精卫好不容易才说服不愿意离开广州的李济深,两人一起乘船从广州启程前往上海,参加蒋介石着急召开的国民党第四届全会预备会议,全国政界各方势力都知道这是个分蛋糕的会议。
雄踞广东多年的李济深非常清楚这个预备会的重要性,虽然担心身边虎视眈眈的张发奎趁自己不在家坐镇突然翻脸,但是汪精卫反复劝说晓以大义,并一再地以自己的人格做保证,加之张发奎又在前一天前往香港准备赴欧洲访问,李济深左思右想反复权衡之后,才打定主意把黄绍纮从南宁叫了过来,暂时代理第八路军总指挥一职坐镇广州威慑张发奎部,这才和汪精卫一起于十六日登船赶赴上海开会。
李济深和黄绍纮万万没有料到,为了有一个稳定的地盘和支持自己的军队,汪精卫面子、里子以及人格都不要了,这次使的正是调虎离山之计,更没料到扛着大包小包前呼后拥前往香港准备出洋的张发奎压根儿就不想走,等汪精卫骗走李济深,黄绍纮到达广州还未掌控军队,立刻杀了个回马枪,转眼之间就清除了李济深和黄绍纮的势力,把整个广州及周边重镇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汪精卫和张发奎算了又算,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进去了,但终归还是百密一疏,因内部的奸细通风报信,没能除掉桂系三巨头之一的黄绍纮,整个局面也因此而变得更为险恶、更为复杂。
朱培德依旧稳坐钓鱼台,等大家笑完,才又把一份密信递给安毅:“这是汪先生和张向华将军在四小时前特意派人送来的,你先看看吧。”
安毅疑惑地接过信,仔仔细细看完,沉思了一会儿不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德叔,看来汪兆铭和张向华两位先生为昨天的突然发难准备了很长时间啊,否则这封信断然不会这么快就送到德叔手中。
不过,小侄对信中所说的粤军已与退守湖南的湘军结成同盟一事颇多怀疑,试想一下,湘军巨擘唐孟潇通电下野之后,其麾下大将刘兴也甩手不干了,眼下不知道在哪个旮旯躲藏起来,其麾下的三十六军为白崇禧所收编,目前只剩下李品仙、廖磊、何健和叶琪掌握已经毫无士气的四个军,北面仍然处在白健生齐头并进的两路大军威逼之下,南面又有广西黄绍纮的第十五军和多达数万的桂系地方部队,西面的贵州自从袁祖铭等将领被前湘军统帅唐孟潇杀掉之后,黔军与唐生智的湘军早已是势不两立,三面受敌处处楚歌的湘军这个时候怎敢轻易开罪桂系?
估计汪兆铭和张向华两位先生慧眼如炬,早已看到了江西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提前给德叔准备好这封信。如今苦苦支撑的湘军只剩下东面这个历来对他们没有敌意的江西了,而江西西连湖南、南接广东,此时此刻的重要性就更为突出,由不得不重视!换做是我,也会拉拢德叔你的。”
众将听罢连声附和,朱培德细细一想也深感有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安毅问道:“既然张向华所部与湘军并无勾结,同时粤军发动政变必将为天下人所指,我们实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贤侄,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这封信才好呢?”
安毅一口茶刚进嘴里,香郁甘洌中微带苦涩的茶水味道让他头脑瞬间清明,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明白过来,知道朱培德和他麾下的将领们其实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把自己招来,除了大家同在一条船上需共同应对这个原因之外,恐怕也是要借此机会弄清楚自己的政治倾向,特别是这段时间黄埔同袍接踵来访,又在城中大张旗鼓地建立了常设的黄埔同学会,要说身为地主的朱培德对此没有疑虑和担忧就太不正常了。
安毅理清思路,一口气灌下半杯茶,放下茶杯长吁一口气,随即使劲拍了拍胸口,慷慨激昂地冲着朱培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