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除了吃你还会干啥?”朱广笑说一句,便把那草料豆子都一股脑倒进槽里。小黑马得意地甩了甩鬃毛,欢快地吃起来。
朱广摸着它的马脸,忽然想到,当时魁头把它送给自己时,也就几个月大吧。这么算起来,它现在也该一岁半了,怎么跟旁边青马差这么多?脚力好像不怎么样,有时候带着它和青马出城跑两趟,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时不时还耍性子,你跑你的,我吃会儿草。
“少主,齐县丞使人来请。”高顺踏进马厩报道。
“说什么事了么?”
“说是请少主赴宴。”
朱广一拍额头,早好些天齐周就定下了这约,只是这几天太忙,一时倒给忘了。自己上任以来,多承他关照帮衬,本该请人家的。
齐周是广阳人,在广阳本地也是广有田产,算得大户,据说齐周的父亲年轻时举过孝廉的。本来希望都在他身上,奈何这厮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书倒读过几年,学问没什么长进,专好滋事。后来父母相继亡故,他又得卢植教诲,这才收了心。
到了齐周住所,人家没把他当外人,引去拜了嫂夫人,两人便堂上坐了。不一阵,酒菜便摆满了面前短几。朱广左右张望,齐周见状笑骂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一县长吏,到我家来作客,怎么贼头贼脑?惦记什么呢?”
“士安兄,我记得你说你有一弟一妹,怎不见令弟?”
“哦,他在广阳打理家中事务,我只带着妹妹到范阳作官。来吧,平日忙的都是公事,也没机会亲近。”
“慢。”朱广止住他,端起盏站将起来。
“这样就虚了啊。”齐周笑道。
“虚归虚,小弟自到任,多承兄长百般关照,原该我请你。都是我不懂事,罢,都在这酒里。”说罢,一饮而尽。
齐周就喜欢他这干脆,把酒吃下去,便招呼他坐下吃菜,不必搞得这么客气。
初时,两人都说些不相干的事情,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转到这时局上来。齐周颇有点愤世嫉俗的味道,几盏酒一下肚,嘴上就把不住门了。骂这个骂那个,从十常侍骂到太守,要是党禁还没有解除,就他这番言论让人听了去,保准逮起来。
一通骂完,见朱广不言语,他来了气:“你怎地不作声?怕?疆场上杀人如麻,我原以来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怎么冲我来了?”朱广好不委屈。“得得得,十常侍都不是好东西!张让尤其不是东西!行了吧?”
“哼!”齐周大袖一甩,又喝下半盏去。
“士安兄,咱们在这里骂街,也就是过过嘴瘾,能有什么用?”
齐周俊朗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颓然道:“你说的我何尝不晓得?只是恨呐,人轻言微,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局一天天坏下去。贤弟,不怕说与你晓得,依愚兄之见,黄巾只是个开头,后头必定还有祸事。”
这话说给朱广听,算是进了有心人的耳朵。
放下手中的酒盏,朱广问道:“兄长,此话何解?”
“我问你,黄巾之乱因何而起?”
朱广也不跟他玩虚的:“自然是民怨积累,终致爆发。”
“没错,民怨。但这民怨又因何而起?还不是上头不恤民情所致?如今黄巾乱方平,就又重拾故态,好似没事一般。等着看吧,天下从此多事了。”齐周冷笑连连。
朱广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默默地吃酒。自打穿越过来,他可算是憋得够呛。张辽高顺等人虽然都有才干,但一来阅历不多,二来年纪又小,有些话实在说不到一块去。好容易,出了个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