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没说话,挥手让他们带了金子给手下分去。
看着钱士锋随兄弟们一起去的背影,刘涌沉默在火影之中。
钱士锋有点聪明过头了。有些话说明白了,不如不说明白。
刘涌想的不过是用金子收心,倒没指望靠金子堵口。从根本上,他并不害怕会否有人真的漏嘴,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做任何有迹可查的反叛。唯一针对朱国的行动也已经完全死无对证。项家亲族如果真的支持他,只要不变天,自己便没什么好忧虑的。世上的罪,从来不是查出来的,变天才会下雨。
但利益分配一定要到位。
这帮手下跟着他,也已经成了本次剿匪行动中获得军功最高的一批人,包括左厢那票兄弟,都跟着沾了大光。依他们的斩首数,最差也够捞个“不更”的爵位,比刘涌现下的“簪袅”爵还要高上一些。
但这些都是朝廷给的,兄弟们如今手里抓的金子,却是刘涌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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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涌被编入项本帐下,拿掉了那个先锋别部司马的虚职,换上个右敷的职份。剿匪军大伤元气,各旅残部多寡不一,项本不加整顿,着旅帅们各领旧部,却调了五十人补充刘涌兵员,刘涌终于也有了支百人的队伍。
刘涌安排旧部四十八人归钱士锋统带,赵禹领了那五十个新人,钱士锋和赵禹也都升作了屯长级别,手下依次擢升。
次日巳时,彭城派出的援军也抵达了萧县。原来彭城闻听剿匪军失利的消息后,立作反应,连夜派出了增援,却尚未抵达,萧县又已经被夺回。
辖带援军的主将名唤曹角,刘涌打听才知,是曹咎的长子。曹咎曾经作过秦朝会稽地方的公务员,项梁先时在关中犯了事,托曹咎找到关中的门路,才得以脱祸,故而对曹咎一向敬重,项羽也一直以叔父视之。看来曹角此次受命援助剿匪军并驻扎萧城,直接便是要升任至县尹的地位了。项本便与曹角交接,由曹角守萧城,自己带了剿匪军行返彭城。
整体来说,剿匪军此次的战事是惨胜。事实上,军中大部分还活着的士官军官,都免不了要回城东营接受降爵处分了。
这时代的军功计量,就像个加减积分的算术题,杀了敌人当然要加分,但如果自己人死了,带队的人也是要减分的。胜利可以抵消一部分积分的扣减,但像这次胜得如此惨,不少人的积分恐怕都会是负数了。
所以整个剿匪军算不上有士气,除了刘涌这一部分。
他们当然是绝对的加分一族。
如今心情稍稍放松,刘涌才有心开始观赏沿途的景色,这没有被工业时代污染过的天地。
却发现身后有一骑一车缓行,一直跟着队伍走着。
刘涌正自讶然,定睛看到前面一匹马上坐着的,白面纤弱,行止静雅,正是孙雨!
刘涌巨汗,她不是不会骑马吗?
终于有校官骑着马去拦了孙雨,问她身份,喝令她不要贴军阵如此之近。
孙雨倒是胆大无惧,仿似在和这个校官理论着的样子。双方陷入争执,后面与孙雨同行的,正在驾车的壮身大汉却面显忧色,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个人,一直未插一言。一个妇人从车里探头出来看,也是一脸惊恐。
刘涌看不下去了,出队向孙雨走去。以他现在的地位,这种程度的自由行动自然不会有人再拦阻。
孙雨显然已经撇眼看到了他,却毫无反应,仍旧扬头翘嘴,专心致志地和那位校官打擂台。
刘涌颇觉头疼,上前和小校搭话,两三句,打发小校归阵。这位中帐校官知道他现在正是项本的红人,自然要稍卖面子,放脱孙雨,应诺去了。
刘涌站定当地,环顾下身侧茂林,遥处碧溪,吸口气,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孙雨:“你还真的要去彭城?”
看到孙雨两眼和鼻头都有些微红,刘涌稍怔,不免疑心这妮子有哭过。
孙雨这才肯看向刘涌,却随即又把眼避开,应道:“哦,是刘大哥啊,真巧啊!你们也回彭城吗?”
刘涌气结,又问:“你不是不会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