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惊诧,这就是“城旦舂”的刑罚吗?刘涌也知道舂是对犯罪女子用的刑,但一直想当然以为舂就是舂米而己,把粗得吓人的石杵举起来砸下去,不住不休,已经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承受的,却原来还要做搬粮捉老鼠这样的事情,还要刺字?!想着倩儿那副身子和温弱性情,怎么受得了这种虐待,心中起了些焦急,因问灵儿:“倩儿受了舂刑?她犯了什么罪?”
灵儿道:“不是告诉你了嘛,她没有罪过,也不是受黥刑舂刑,只是义帝府要缩减编制!谁知道为什么倩儿会被发配去城仓做事的!她肯定受不了那里的,你要赶紧去救她,迟一天她就要多受一天罪!”
刘涌这下真的扰动了心神,道:“这事情,义帝是怎么说的?”心道自己临出府前熊心答应过要好好照应倩儿的,怎么就照应成了这个样子?
倩儿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义帝现在的处境,他还能说什么?!”
刘涌安稳了下心神,吸气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灵儿却是一跺脚:“你一个大男人,问我要怎么做?!”狠狠看了刘涌一眼,竟咬了牙摇了摇头,“她为什么没犯罪还会被丢到城仓去?因为她是个隶妾!可以随便被官府发配!你说你该怎么办?!倩儿……倩儿以前怎么会那么相信你!”说完似是气愤已极,竟自转身走了。
刘涌呆了一呆,大概听懂了,灵儿是教他和倩儿结婚来帮助倩儿脱离隶籍。刘涌笑了下,穿越前就培养下的,根深蒂固的结婚恐惧症过电一样刷过全身,刘涌竟哆嗦一下。
同时眼前又闪过倩儿在他怀中含泪的样子,心中烦乱了些,冲灵儿道:“城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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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涌很生气。
他眼见着项羽刚回到彭城,差不多手指头都不需要自己动一下,就已经连连施行了一系列动作。如今连倩儿都被丢去了城仓作苦工,而这被祸及的倩儿是谁,他项羽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这就是大人物和小百姓的区别吗?
队伍马上也要收了出城,都渐趋到城东门处集合,刘涌心系倩儿,火急地催促手下急急行进,去寻那郑梓卒长。
想着灵儿对城仓惨况的描述,刘涌心里已经怒火渐起,而且他隐约觉得倩儿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似乎和他有关,脑子里一个声音在闹腾:谁要是敢动倩儿一根指头,我一定让他百倍以偿!
终于寻到郑梓,郑梓闻言颇惊讶:“你要在城中留一个时辰?”接着摇了摇头,“你刚入营,十天之后才能有一天休沐,我们卒刚刚完成建制,下午旅帅随时可能抽调我这一卒去演练,你这时候不在营里,想掉脑袋啊?!而且你单崩一个,没有令信的话,回到东营也进不去!”
刘涌当然知道时候不对,但如果倩儿在城仓那里有个三长两短……他无法想像。
郑梓斩钉截铁:“不管什么事,后推十天吧,休息的时候再进城来!”
刘涌赶忙抓住郑梓的胳膊,急道:“是我内子啊!怀了身孕,她是有隶籍的人,我有爵位可以给她除录!可是结婚不久,还没来得及,我这两天从军,她就突然被发遣到城仓作事了,我怕她肚里的孩子受不了啊,郑大哥你想想办法,不能见死不救啊!”刘涌情急之下,满嘴跑火车,先拼命往惨了说去,手里赶紧又塞给郑梓一袋子东西。
郑梓一愣,接住一摸一掂,知道是铜钱,差不多足有一吊。军中俸禄自然比不得刘涌之前在义帝府中的时候,所以郑梓在军中的官虽然比刘涌大,但食俸不比刘涌以前高,这一吊相当于他近三个月的收入了。
郑梓抿嘴出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松了手让钱袋子落回到自己怀里去。想了一想,塞回给刘涌一个牌子:“既然涉及生娃,我也就行行善,这是我的令牌,缓急时候可以用这个牌子单个人出入,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能再多,把事情做完,在未时之前赶回城东营,误了的话,别怪我说你偷令牌私逃,申告你军法处置!”
刘涌无暇与他纠葛,嘴里只得道谢,万事应了,揣起令牌,急急向城仓赶。